阿拉斯加道:“他看不見世界樹。”
白虎說:“你還是看看下面吧。”
此時他們已逐漸朝地面靠攏,近到可以看見城中街道的景象。
夕陽漸隱,城中遍佈大街小巷的花燈亮起,這景象一如任時闌昨晚見到的,但按時辰來算,此時的盛京城早已過了掌燈時分。
待他們仔細看時,那些百姓成群結隊、熱鬧非凡,卻都從城中的各個街巷向著中央的朱雀大街彙聚而去。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但笑容與其說是節日的歡快,不如說是一種喝醉似的、慾望即將滿足的、神態迷離的狂喜。
任時闌心神一動,忽然想到,難道那座聚靈陣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樣……讓全城都陷入一個夢裡?
“先搞定世界樹吧!只要它恢複正常,這些就不在話下了。”阿拉斯加道。
“你說得對。”任時闌運轉全身靈力,還是什麼都使不出來,正思索如何說動白虎,讓它帶自己先去世界樹所連線的那處……
回頭一看,忽然發現,方才所見的異象竟然不見了。
東方的夜空空曠靜謐,只有一輪升起的明月。
彷彿他剛才所見,只是一個幻覺。
“怎麼回事?”任時闌突然想到方才的蝴蝶,不由得張開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難道方才……是護心鱗的力量讓他看到了世界樹?
離街道更近後,任時闌發現,不是所有人都在遊行的隊伍裡。
赤鱗衛。每段街道上都巡邏著赤鱗衛,他們或佇立,或巡邏——
忽然,一名正注視著遊行人群的赤鱗衛抬頭,看向空中的一人一虎。
衛士大喝一聲:“有異端闖入——”
剎那間,附近所有街道上的赤鱗衛齊刷刷抬起了頭,拔出兵器,彎弓搭箭,指向任時闌與白虎!
箭矢如雨般飛來,白虎低吼一聲,音浪震開,將射來的劍鋒一一化解。
一聲清唳,玄雀展開寬大的羽翼,從夜風中破空而來,急掠過白虎的上方!
任時闌痛哼一聲,只覺它的爪風淩厲如刀,只撲自己面門而來。
他不得不向後仰去,登時從白虎的背脊上墜落!
白虎俯身要去撈他,卻被朱雀纏住。
任時闌伸出手,徒勞地去抓白虎的四足,卻只能看著它的身軀離自己越來越遠,而四面的夜色景象飛掠過去——
“嘭”的一聲,他摔進了一片草叢。
這一下給任時闌摔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
等他緩過來,從草叢裡站起來,撓撓頭自言自語:“咦,居然沒摔死?”
他抬眼望去。只見四周石壁陰森,苔蘚遍佈,藤蘿漫垂,眼前只有一條向上通道,一層層的石階向上累積,直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上方隱隱傳來男子哼的歌聲。
任時闌看了片刻,便順著那臺階向上。
一階一階,那歌聲隨著他的攀爬,慢慢變得清晰: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
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任時闌挑了挑眉,他聽過這首詩——它正是慶廷開國之君、被譽為武神的衡帝的大作。
隨著歌聲清晰,他也終於隨著石階踏出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