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棉一驚,道:“王郎君,你聽見了嗎……”
任時闌目光一一掃過周身,最後走過去,手搭在那石桌的酒壇上,一轉。
轟隆聲中,石桌連同旁邊的石凳在塵土飛揚裡緩慢地移開。待到聲音逐漸平靜,那蟲鳴般的呼救也更加清晰。
“救救我,救救我……”
任時闌和秦紅棉一起走進了那裸露出來的地道。
隨著石階一級一級往下,一盞夜明燈出現在眼前,它坐在靠牆的一張矮案上,照亮了四周半丈寬的一塊地方。
在它旁邊,放著一座小小的銅制博山爐,爐身光潔如新,正逸出嫋嫋的煙霧。
任時闌的視線落在香爐上的一剎那,地上同時有影子翕動了一下。
昏暗的光線下,才看清那是一個人。
那人抬起頭,有什麼在那臉上閃著亮光,身體跟著掙動了一下。
那是個年輕女子,她的手腳都被綁縛起來,臉上閃著光的是她的淚水。
任時闌早已感到這幅景象的怪異,但看到女子臉上和身上的傷,他還是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半步。
就在那一剎那,任時闌的直覺警鈴大作,他下意識把腰往前一彎。
勁風在他頭頂掃過,任時闌以一個艱難的姿勢一個扭身,仰面,同時武器出鞘!
數塊流光金鐵在他手中組成一柄長劍,任時闌握劍反手一格,擋住了劈面而來的荊刺長鞭。
那長鞭觸及長劍,立刻緊纏上去,將劍身絞住。
眨眼之間,長劍就被長鞭絞纏得迸碎開來,然而碎開的部分猶如流星一般,打了個彎,直向長鞭的主人面門刺去!
秦紅棉不得已連退兩步,用鞭風將接連襲向自己的劍刃打退。
劍刃再次飛回任時闌身前,在他周身漂浮旋轉。
那匍匐在地上的女子仍然在喊:“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等到任時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女子身上的膚發、血肉盡皆腐朽脫落,眨眼成了一具傷痕累累的舊白骨。
兩人對峙。秦紅棉冷冷一笑,她其實很漂亮,卸下偽裝後,眉眼在昏微的燈光中便顯出豔麗:
“原來你早有察覺,是從什麼時候?”
任時闌說:“秦姑娘,比起你師妹,李允誠最先接觸的其實是你吧?”
秦紅棉的說法並無奇怪之處,但任時闌做事向來憑直覺。
因此他想了個辦法,易容成了一個富商子弟,接近了秦紅棉的一名師兄弟,只說是想要拜入萬芳宗、投入他們師父座下,因此來打聽打聽情況。
像這些真人收徒,除了親傳的弟子之外,還有許多不大受重視的普通弟子,這些人未必能時時見到師父,但是師兄弟姐妹之間卻差不多是一起修煉、同進同出。
任時闌擺了桌宴席請那人,又送了幾樣禮物,酒後閑聊,便隨口提到秦紅棉。
那名弟子透露,他們同輩的那些容貌出色的女弟子,差不多都被李允誠看上過,秦紅棉便是第一個。
任時闌說道:“李允誠強迫過你嗎?”
雖然秦紅棉的話是假的,可是那天晚上他看見的,當李允誠靠近時,秦紅棉臉上的表情,他總覺得那種痛苦不像作偽。
秦紅棉臉色變了變,而後又露出微笑:“你覺得你找到了我的弱點?可惜,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
她一抖長鞭,鞭子上的荊刺泛著湛冷的光,像一排排張開的牙齒,朝著任時闌伸過來。
任時闌手中劍刃再次聚合,迎面對上那鞭鋒,然兵器相接,這一次那長鞭的力量竟是比先前強了一倍不止,任時闌只覺得握劍的手臂陣陣發麻,不得已連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