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為了喝水已經坐起身,白棲川幹脆去抓被風吹動的窗簾。
壓切長谷部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慘遭大難後瘦弱的主公,掀開被子坐在床上,用手拄著床榻挪動,努力朝窗戶伸手的畫面。
!
青年雙腿失力,明明有如玉般修長完美的小腿,如今甚至無法抬起蹬動!被青年側身的動作拖在後面……
“阿路基!”壓切長谷部大驚失色,顧不得呼喚“您終於醒了”之類的話,快速扶住白棲川的上身,然後把他身體擺正:“您要做什麼,請盡情吩咐我!我一定拼死為您達成!”
白棲川失笑:“我只是想拉窗簾。”
壓切長谷部立馬轉身,半秒不到,陽光被遮得嚴嚴實實,室內硬生生昏暗下來。
“您還有需要嗎?請千萬要告訴我!無論是什麼!”
“好像……沒有?呃……”
壓切長谷部瘋狂鞠躬,等不到白棲川回複,於是就自己找活幹。就像看不得自己閑著,在小小屋子裡忙來忙去,為白棲川做一切他覺得有用的事。
用力過度了啊……長谷部。
剛醒過來,明明有很多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比如白棲川想知道壓切長谷部是怎麼醒過來的?邪崇還在嗎?本丸其他刃怎麼樣了?
……而壓切長谷部想知道:白棲川為什麼會昏睡?什麼時候能重新締結契約?還有……
他不可抑制地猜想著,剛醒來的審神者是不是在奇怪:久睡之後,身邊怎麼不見鶴丸國永?若主公這樣問起後,他要如實回答嗎?
於是一個人安靜躺著,一個人滿屋子亂竄,時不時瞄一眼青年是否還醒著。
問題就在嘴邊,卻誰也問不出口。
他們都沒有提白棲川的腿,壓切長谷部也沒有過多詢問白棲川是否還有哪裡不適。
那雙腿,從膝蓋以下肉眼可見的失去生機,好像一段死物。面板是會呼吸的,血管也理當隨心髒搏動,可他的腿和腳好比一顆假樹,雖然綠意盎然,卻只是油漆塗抹。
白棲川知道,這部分沒有靈魂存在,更傾向於由靈力組成。
他猜測自己目前屬於半咒骸半人類的物種,因為他用力掐自己的手指,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在手腕上偷偷掐出來的紅印往日要一刻鐘才能消失,如今一秒鐘不到就自愈——這些都是咒骸擁有的特點。
他剛剛幹渴難耐,估計正常進食是必要的,而這又是已經趨向人類才會有的需求。
他雖然無法控制雙腿,卻能感覺靈力淤積在腿部,連帶身體都含有滯澀感。這樣,估計在完全轉化結束前……不僅不良於行,可能時不時還會變成肢體不協調的笨蛋了……
“長谷部。”
“在!!!”
打刀付喪神面色莊重,放下到處擦擦抹抹的小手絹瞬間立正。這一小會,也不知道他從哪變出來一盤點心,連帶著熱氣騰騰的茶水,已經擺到白棲川床頭了。
“你還需要……罷了,你過來我們重新締結契約。之前實在情況緊急,我急於求生忘了你需要靈力支援。抱歉我當時也沒想到會、呃……”
壓切長谷部眼眶通紅,癟嘴努力板著臉,偏偏眼睛裡滴答滴答往外掉大顆的淚水。
“阿路基!請您不要……不要再為我、再傷害自己了!”
他清楚自己曾經吞噬過白棲川多少靈力,如同無底洞般,永無止境的……而今主公還掛念著,甚至剛睜開眼睛,第一個問候的就是自己!他何德何能!他甚至還……
曾經沾染過主公鮮血的刀刃,怎麼配繼續連累主公!“我已經死不足惜,若再讓您虛弱……”
被強行壓抑的痛苦重回心頭。
“不!”他好像想清楚什麼,擦幹眼淚跪在白棲川床邊,“請您在不需要我的時候將我碎刀!這是我該有的下場!”
?
這是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