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安可以在外過夜,但隔一段時間必須回家。
這是他曾答應過陸霖琪的。
不知道是幾歲了,陸承安離家出走過一次,並發誓這輩子不再回去。運氣足夠的話,流浪的孩子也不會餓死。
“陸、承、鞍——這是你的名字。乖兒子最後一個字你學會怎麼寫了嗎?你不想像爸爸一樣交到很多的朋友嗎,這個字就代表這種意思。快點長大啊,”陸霖琪教陸承安識字,溫柔地對他訴說獨屬於父親的愛意,“我和爸爸愛你,才會這樣教你呢,別人說什麼都是害你......他們想毀了你,不要再跟景尚玩兒了......他父親連你爸都看不上,那個該死的小東西又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陸承鞍,從你出生那天起我就對你抱有期望,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啊。我和你爸爸對你不好嗎?誰對你說了什麼嗎?到底是誰說了什麼?!”
“兒子,如果你敢走,敢讓我的心血付諸東流,我就殺了你爸爸。承鞍,我和你爸爸愛你才會這麼對你知道嗎?我們愛你才這麼對你,這是我對你的愛。”
紀邈委屈哭喊的聲音緊隨其後:“是啊,別走啊兒子,救救爸爸......啊好爽......兒子,爸爸和你爸很愛你,我們愛你才這樣,你走了爸爸活不了的。救救爸爸吧嗚嗚......啊,好爽啊爹地嗚嗚......”
“——操,好爽。”陸承安一覺睡飽,夢中太過吵鬧的聲音見光死地蒸發幹淨。
他睜眼的時候眯到視窗的太陽光線在西邊,滿足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景尚不在,陸承安不關心他去了哪兒,肯定被牧寒雲叫走了吧。他起來後從景尚的衣櫃裡找出一身全黑的衣服,三兩下穿上後離開臥室——從視窗。
笑話,如果走臥室門,牧寒雲他們就在樓下的客廳怎麼辦。
陸承安才不想看見他們。
只要不是突發狀況不給人思考時間的跳樓,把窗戶當門是他一貫作風。熟門熟路。
回到家後只有紀邈一個,陸霖琪在工作、應酬。
陸承安喊道:“爸爸!”眼睛彎彎,顯得很高興。
“哦,你回來了啊。”紀邈也是剛睡醒不久,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委屈地摸肚子說,“兒子我好餓啊,不想動,你快點去做飯。”
陸承安答應著:“好嘞。”
“爸爸我跟你講,昨天我跟景尚在一起呢。”他從老地方翻出一個圍裙熟練地戴在腰間,興致勃勃地說起話,“然後牧元帥回來了,他真的好兇啊。”
“兒子我想吃甜一點的。”
“好。爸爸,我記得你是不是跟我說過景叔叔跟牧元帥結婚是自願的啊,可我怎麼看他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他好可憐。”
“雜草院裡的那些玫瑰是你種的嗎?”
“對呀。花景尚錢買的。爸爸,現在我也想不通,就算40多年前的上將姓陸,可那只是個人渣啊。我爸為什麼奉承他呢,而且曾經的陸上將跟咱們家也沒什麼關系啊。世界上姓陸的那麼多咱們都八竿子打不著......”
“那些玫瑰是什麼品種,我在房間都能聞到香味。昨天晚上還數了多少枝。”
“嗯,2 9 7枝。”陸承安附和紀邈剛才說過的準確數字,又叫了一聲爸爸。
待紀邈側首看過來,眼睛裡帶著點他做飯太慢了的譴責,陸承安咧嘴笑。
“爸爸,”他這麼說,“有人聽到我說話了。”
無論是嘴上,還是心裡。
都有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