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想告訴魏無羨,我為你做的一切,都無需回報,不必報恩與我,也永遠不必對我說抱歉。你我之間,錯的只可能是我。
可他說不出來。若他能開得了口,他們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心中惶惶不安,不知道此刻在這走廊上的一面,會不會是他和魏無羨相見的最後一面;推開這扇門,兩人走進這不同的門裡,會不會從此天涯別途,此生再無交集。
魏無羨定定的看著他,藍忘機陡然間發覺自己此時披頭散發,儀容不整。
如果這是最後一面,藍忘機希望魏無羨眼裡的自己還是從前那個整潔幹淨的含光君,而不是,方才那個赤身裸體,挾恩圖報的,無恥之徒。
他抬手束發,繫好抹額,略整理了儀容,也總算是略微平靜了下來。他試探著道:“好好休息。觀音廟和去蘭陵的事,明日再議。”
說罷他捏緊了攏在衣袖裡的手,身體緊繃,等著魏無羨的宣判。
聽到這八個字,魏無羨的心倒是稍稍明朗了些。至少,明日還有事可以一同再議。他笑了笑,道:“嗯,你也是。好好休息,明日再議。”然後轉身進了房。
緊繃的心神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還好,魏無羨還願意和他同行,還沒到最糟糕的境地。藍忘機頓時覺得自己有點脫力,他踉蹌一步,狼狽上前,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邁進房裡,反手關上了門,藍忘機倚在門框上,再多一步都走不動了。胸口一陣一陣的刺痛傳來,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終於安靜了下來,終於從那樣尷尬不堪的境地解脫了出來,他終於有了時間整理思緒。
真的嗎,只要能在他身邊,真的只是做朋友就夠了嗎?
如今不就是這樣了嗎?
那為何會如此痛苦難當?
不是的!
他心裡有個聲音大聲告訴他:不是的!不夠的!
人心總是如此貪婪,他死時只想著他能活著就好,只要知道世上有這個人,只遠遠看著他就好。
及至他回來,藍忘機想著只要能讓我在他身邊看著他護著他就好,不要他回報於我,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
魏無羨對自己越來越依賴之時,他想著只要像今天這樣,能在他心裡有個位置就好。
待他有意無意表示出對自己的看重時,藍忘機又想我只要這一點與眾不同的情誼就好,絕不勉強他,絕不越雷池半步。
可到了今時今日,在兩人這樣親密無間的撫慰過彼此之後,他卻想要卻的更多了!
藍忘機再也騙不了自己!
他做不到!
他不想只做朋友!
他想要魏無羨的身與心!靈與肉!
全部的全部!
想到魏無羨有可能只是感恩於自己才委曲求全迎合於他,他就無比心痛和憤怒!
不夠的!
我要你愛我,就像我愛你那樣,全心全意,絕無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