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道:“畢竟此前從來沒有人真的做過這種事,我姐姐雖然以前寫過一篇移丹相關的著述,但也只做了一些設想,根本沒人能給她試驗,所以設想也只是設想,前輩們都說她是異想天開。而且根本不實用,誰都知道,不可能有人會願意把自己的金丹剖給別人的。
因為這樣的話,自己就相當於變成一個一輩子都登不了頂、不上不下的廢人了。所以魏公子回來找我們的時候,我姐姐先開始根本不願意,警告他文章是文章,動手是動手,她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
“可是魏公子一直死纏爛打,說五成也好,一半一半呢。就算不成功,他廢了丹也不愁沒路走,可江宗主這個人不行的。如果江宗主只能做一個不上不下的普通人,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那你呢魏嬰?
沒有了金丹,你當真有路可走嗎?
如果真是有路可走,為何你最終還是作了刀尖上舞?
江晚吟的一生要光明燦爛,你呢?
你的一生就不是一生了麼?!
你自幼坎坷,一生受盡風霜,甚至死後都魂魄難安,難道便是應當的嗎?!
你奉獻自己,救贖他的時候,可有想過自己以後的路?!
你可想過自己的赤子之心會為世人所不容?!
你可料到自己的拳拳之意會被世俗所踐踏?!
你有一顆最澄澈的赤子之心,別人對你一分好,你便傾其所有回報,可這骯髒的世界配不上你啊!
藍忘機凝視著魏無羨的臉,心中默唸:“魏嬰,你是世間最好的人,無人可配你。”
溫寧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藍公子,你好像並沒有很意外。你……你也知道這件事麼?”
“……”藍忘機澀然道:“我只知他大抵是靈力受損有異。”
卻不知真相竟然是如此。
溫寧道:“如果不是因為這樣……”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正在這時,藍忘機肩頭歪著的那顆腦袋微微一動。魏無羨的眼睫顫了顫,悠悠轉醒過來。
溫寧連忙噤聲。
在劃槳行船的水流聲中,魏無羨頭痛欲裂地睜開雙眼。
他整個人都倚在藍忘機身上,發現置身之地已不是蓮花塢,半晌都沒弄清狀況,直到看見藍忘機的左手,袖子上點點血跡,彷彿雪地裡落下了一串梅花,這才想起他氣昏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
他臉上登時一陣慘不忍睹的神色變幻,倏地坐了起來。
藍忘機過來扶他,可魏無羨的耳鳴還未消退,胸膛裡也堵著一股血腥之氣,難受極了。他擔心自己又一口血吐到生性愛潔的藍忘機身上,連連擺手,轉身側到一邊,扶著船舷忍了一陣。
魏無羨甫一醒來便急著起身,避免與他身體接觸,加上變幻不定的神色,藍忘機看在眼裡當真心痛到無以複加。
才將重生後的魏無羨帶回雲深不知處時,他還擔憂,若是將自己的情誼表達的太直白,會將他驚走。這兩個多月的朝夕相對卻給了藍忘機很多勇氣。他確定魏無羨對他也是頗為看重的,頗為不同的,不會因為自己對他超越一般同袍之情的好就惱恨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