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隨 三
魏無羨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看。
他的臉色和神情，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比平時更嚴肅，更一本正經，更無可挑剔。臉上的淚水早在奔走中吹得幹了，如若在燈下仔細瞧也許還能看到眼角微微的紅。可在此刻在月光下卻是蹤跡全無。
他的抹額佩戴得極正，臉不紅，氣不喘，走路帶風，腳底穩穩當當。看上去，還是那個嚴正端方、冷靜自持的仙門名士含光君。
只有穿反了的靴子出賣了他。
魏無羨試探著道：“含光君，這是幾？”
他比了一個二。藍忘機不答，肅然地伸出雙手，一左一右，認真地握住了他的兩根手指。
“啪”，避塵劍被主人落到了地上。
魏無羨：“……”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藍湛！
魏無羨道：“含光君，你是不是醉了。”
藍忘機道：“沒有。”
喝醉的人都是不會承認自己醉了的。魏無羨抽回手指，藍忘機還維持著握住他手指的姿勢，專注地虛捏著兩個拳頭。魏無羨無言地看著他，在冷冷的夜風中，抬頭望月。
他強忍笑意，撿起被扔在地上的避塵，背在自己身上，道：“好了，跟我回去吧。”
見魏無羨並不理會溫寧，藍忘機非常滿意。聽到他的建議風度頗佳地一頷首，和魏無羨並肩往客棧走去。
誰知那溫寧卻執著的跟在魏無羨後，與他們一齊邁步向前。藍忘機簡直是怒不可遏，竟對魏嬰糾纏不休！
他猛地轉身，奮起全身之力向溫寧拍去，大有一掌把溫寧解決了的勢頭。這一次打在了溫寧的腦袋上。
溫寧的頭被拍得一歪，低得更低了，明明面部肌肉僵死，沒有任何表情，一對眼白，也無所謂什麼眼神，卻讓人能看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魏無羨哭笑不得，拉住藍忘機的手臂：“你打他幹什麼！”
他不說還好些，這一聲幫腔不得了，直是捅了馬蜂窩。藍忘機一聽魏無羨出聲為溫寧說話，氣的腦仁都抽痛了，於是他低下聲去對溫寧道：“走開。”這聲音宛如霜雪，充滿威脅之意，聽得魏無羨周身一陣發冷。
他忙道：“好好好，依你，走開就走開。”說著拔出竹笛。可他還沒將笛子送到唇邊，藍忘機一把搶過來，道：“不許吹給他聽。”
魏無羨揶揄道：“你怎麼這麼霸道呀。”
藍忘機不高興地重複道：“不許吹給他聽！”還有一句：“只能吹給我聽！”卻是就連此時神智不清都羞於說出口了。
魏無羨心想，藍忘機可能是不喜歡他以笛音操控溫寧，得順著他的毛摸，便道：“好吧。只吹給你聽。”
藍忘機對他的回答非常滿意，口中“嗯”了一聲，眼睛不無得意的挑釁了溫寧一眼。同時將那笛子牢牢握在手中，卻是不打算還給魏無羨了。
魏無羨沒有看到他這幼稚至極的動作，沒了笛子只得吹了兩下哨子，對溫寧道：“還是藏著，不要被人發現了。”
溫寧似乎很想跟過來，但得了指令，又害怕被藍忘機再打幾掌，慢騰騰地轉過身，拖拖拉拉、叮叮當當，頗有些垂頭喪氣地走了。
魏無羨對藍忘機道：“藍湛，你醉了怎麼臉都不紅一下。”
藍忘機小朋友此時極其認真，溫寧走了，他歡喜的不得了。只盼魏無羨此時能分享他的喜悅。於是他伸出手，攬住魏無羨的肩膀，往懷裡一拽。
猝不及防，魏無羨被拽得一頭撞在他胸膛上。
正暈著，藍忘機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聽心跳。”聽聽我與你在一起有多歡喜。
“什麼？”
藍忘機道：“臉看不出，聽心跳。”
說話時，他的胸膛隨著低音而震動，一顆心髒正在持續有力地跳動，咚咚、咚咚，且因著擁了魏無羨在懷裡越來越快。
魏無羨把頭拔出來，會意：“看臉看不出來，得聽心跳才判斷的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