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雅正端方不可褻瀆的含光君啊!
這名弟子心下大急,一把抱起藍苑,嘴上說著“小祖宗你這是闖了什麼大禍,你知不知道你抱的是誰!”
誰知藍苑被他一抱之下雖從藍忘機的胸口脫開,卻順勢拉住他一邊袖口,且死死拽在手中,任憑那名弟子怎樣拉扯也不鬆手。嘴裡還大喊著:“放開我,我要和爹爹在一起,我要爹爹!放開我!”
幾人拉扯在一處,全然忘了雲深不知處禁止喧嘩。
正在此時,本該安眠的藍忘機眉間抽了抽,低聲說了一句:“喧嘩。”
值守弟子和藍苒霎時噤聲,松開藍苑垂首站到一旁。只有藍苑還嘴上不停,一邊喊著“爹爹”,一邊又撲到藍忘機身上。
那名弟子頭上冷汗簡直要滴下來,就連藍苒也聽過許多藍忘機冷肅不喜人親近的傳聞,兩人都替藍苑把心懸到了半空。
藍忘機正做著美夢,他夢到從前他到夷陵去尋魏無羨,在人流湧動的街道上,一個有著黑亮眼眸的小兒突然從旁抱住他的大腿,哭著喊他爹爹,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正當他焦頭爛額之際,魏無羨遠遠的喊了他一聲:“咦,藍湛?”邊說邊笑,那笑容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驚喜和一絲不知所措的猶豫。
“是我。魏嬰,我想你了,來看你。”
魏無羨還沒來得及說話,腿邊那名孩童卻一刻不停,喊著“爹爹,我要爹爹,放開我,我要和爹爹在一起!”
藍忘機低頭看他,這名孩童突然拉起了他的衣袖,說:“爹爹你來!”他一時不防,竟隨著這孩子向前進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使他踏出了夢境。
混沌之中只聽得身邊喧嘩異常,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喊聲,還有人真的拉扯著他的衣袖。藍忘機遂不悅的道了一聲“喧嘩”。
然而還是有個孩子抱住他喊著爹爹,藍忘機一時之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醒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雲深不知處的寒室中,身上當真伏著一名孩童。
藍忘機坐起身來,藍苑就勢伏在了他大腿上,雙手環抱於上,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就像當年在夷陵的街上那樣,緊緊地抱住他的大腿。
藍忘機甚至都有點恍惚了。
三年間藍苑雖長大了些,但是樣貌卻還有跡可循。藍忘機出聲詢問:“你是阿苑?”
藍苑剛才迷了心竅,一心覺得塌上這人就是自己的爹爹,是以死活不鬆手要抱住他。然而此刻人醒了,端坐於塌上,抹額端正,發絲不亂,眼睛的顏色極為淺淡,仿若琉璃,這讓他的目光看來過於冷漠。神色間也有些霜雪之意,顯得凜然不可侵犯。
目光集於塌上人的臉上,藍苑不禁松開了緊抱著藍忘機的手。垂眸視地,低聲道:“回含光君,弟子名藍苑。”
藍忘機心下了然,他病倒之前叔父應了他收留阿苑。改姓藍,於阿苑來說是一種維護。姓溫,對於這個孩童來說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