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問靈 美夢
且說藍啟人聽聞藍忘機拖著殘軀去了亂葬崗,大發雷霆,責怪藍曦臣私自放走藍忘機。這兩日雲深不知處氣氛壓抑,人人都知道先生因為含光君又生了大氣,連說話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錯。
終於熬到含光君回山,卻又聽說他帶了一個三歲小兒回來,藍老先生看到又是勃然大怒,含光君拖著病體在先生門口跪了兩日,先生才終於熬不住鬆口留這名孩童在姑蘇藍氏。
終於得到了藍啟人的允諾,藍忘機繃了多日的弦驟然鬆了,舊傷連著數日傷心奔波終於將他擊潰,倒伏在地上失去了意識,一病不起。
藍忘機做了一個很長的美夢。
夢裡魏無羨還是那個笑起來光芒耀眼照的人睜不開眼睛的少年,每當他問藍忘機我們算是朋友了吧?藍忘機總是壓下心頭的羞赧和不適跟他說是的,生死契闊。他再也不板起臉來假裝很厭惡魏無羨;再也不說我們不熟;再也不勸他不要修習詭道術法,而是耐心的跟他說,跟我回姑蘇吧,我護著你。
而魏無羨也終於不再誤會他討厭自己。他們能並肩夜獵,也能暢快的坐在一處,說說心情聊聊抱負。甚至有時他都能感覺出魏無羨很看重自己。至於是怎樣的看重,藍忘機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能站在魏無羨身邊,怎樣都好。
只要魏嬰活著,怎樣都好。
藍忘機真正醒來已是三年後了,這一場傷病兇險之至,也詭異至極。剛病倒時有數次藍啟仁和藍曦臣都已經在心裡默默禱告了,好在藍忘機年輕,且根基紮實,雖病情兇險,卻總算熬過去了。
然而病情逐漸向好,人卻並沒有清醒過來。一日日的昏睡,任憑藍啟仁和藍曦臣怎樣呼喊,床上之人卻毫無回應。他似是知道,只要醒來,一切美夢就都碎了。
直到那日已改名為藍苑的阿苑和他的玩伴藍苒追打之間誤入了藍忘機療傷的寒室。
寒室本是藍氏家主的居所,但其中的寒玉床於療傷修煉大有裨益,故而這幾年為了藍忘機的傷病,藍曦臣都居於別所,將這寒室給了藍忘機療傷。
整個姑蘇藍氏有名有姓的人都知道如今是藍忘機人事不省的躺在寒室中,故平時鮮有人去打擾。雲深不知處禁制重重,到了每個人的居所,戒備反而並不森嚴。
卻說這二人入了寒室,突覺氣氛一凝,似乎不再適合追打了,互相使了個眼神,躡手躡腳的穿堂入室,進到最深之處。只見這室內寒床上臥著一人,衣飾齊整,額上如他們一樣束著卷雲紋抹額,膚色白皙,雖雙目緊閉,薄唇微抿,但五官俊雅。雙手輕抱於胸前,雖在睡著,卻像要拒人千裡之外。
藍苒見此情形不由想起大人們總提起的重傷閉關的含光君,嚇得大氣不敢出,拉拉藍苑的衣袖示意他趕緊溜。
但藍苑卻像是著了魔似的,盯著含光君挪不開眼睛。他知道自己不是自小就在雲深不知處的,聽藍先生說他是含光君撿回來的孤兒。
然而他卻一點都不記得來雲深不知處之前的事了。
此刻看著眼前這個男子,雖然一派清冷之色,他卻感覺莫名熟悉,好像是從很久之前他們就認識了一樣。鬼使神差的,藍苑抱住了床上男子,喊了一聲:“”爹爹!“”
這一聲可謂是石破天驚,嚇得藍苒魂飛魄散,拉住藍苑的衣襟就要奪門而逃。
正當此時,寒室附近值守的弟子發現屋內異常趕來檢視。他本是不能入寒室的,但此刻擔心內室含光君安危,便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進得屋來只見藍苑當胸橫抱著臥於塌上的藍忘機,嘴裡不停喊著“”爹爹,爹爹“”,一旁藍苒拽住他的衣襟急的滿頭是汗。
值守弟子又驚又怕,一時不察被這兩個頑童溜進了寒室已然是犯了錯,更不料這藍苑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抱住含光君嘴上還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