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淩晨四點,拘留室。
高頻的白熾燈射的李文心睜不開眼睛,她低著頭,隨便的包紮使她本就發炎的傷口更加嚴重,她真的已經很疲憊了,能說的能交代的她全都已經交代了。
還有多久?
無由頭的燥熱和審訊室裡被強行關閉的空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這種用在了無數人身上的手段總算來到了她的身上。
其實這件事沒什麼好調查的,易然和伊裡斯特兩人早就將所有的事情做好了,只要她認罪,這案就算完結。
可惜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個年輕的小姑娘,她一次又一次地向負責人反應證據造價的問題,以至於這本就幾小時可以解決的事情被拖延到了現在。
她真的有些累了,好想就這樣睡一覺啊。
曾經她以為易然的手術室是這個世界上最冷的地方,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冷的地方。
至少在手術室裡,那向來不愛說話的男人總會饒有興趣地向他表達這她這具身體的偉大之處,可惜她太笨了聽不懂,每次都只能強撐著假裝聽懂並微笑。
就在她回想那段手術室往事時,拘留室的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的身著白色調查部衣服的男人,他手握幾張資料和照片,在偷偷開啟遮蔽器後並確認遮蔽成功後,男人將那張照片舉到李文心眼前,歷聲問:“你的機械臂是誰為你打造的?”
李文心疲憊地抬眼瞥了一眼那照片,果不其然,照片裡是機械臂上那段帶有y字的字元。
“我不知道。”李文心淡定地說:“我被養父養母收養後的當晚就被安上了這副機械臂,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的。”
“真的嗎?”白琛刻意用著疑惑的語氣問,“可是你的機械臂檢測報告單上可不是這樣說的。”
李文心對他有點印象,這人叫白琛,曾經是毒蛇專案組的一員,在專案組解散後,他便自己動用著關系偷偷調查著那些被刻有y字字元的任何物品以及毒蛇的任何動向。
李文心抬起頭來,她意味不明地將眼前這位年輕且囂張的調查官,遲疑地問:“你是白家那小子?”
白琛被李文心這一問問的有些懵,為了不讓對方看出來於是他沒有說話,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態,“是又怎麼樣?”
李文心在確認了他身份後輕嘆一口氣,與方才的語氣不同,這次的她反而又回到了那間象徵著權利的辦公室,明明是仰視,語氣卻是居高臨下的:“你大晚上特意來找我,甚至不惜葬送前途開遮蔽器也要來問的話題應該和毒蛇有關吧?”
被她說中了心事的白琛不說話,他只是平靜地目視著她的眼睛。
“作為至今仍在一線的白將軍唯一的親生兒子,明明可以快快樂樂地當一輩子的軍二代的你,為什麼會對毒蛇這個組織如此上心?”李文心加重了語氣,因為低燒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氣息不穩,但隱形的威壓卻依舊存在。
“這和你沒關系吧,外界都說你擅動私權徇私舞弊,偷偷幫人做了很多不幹淨的東西……”話沒說完,李文心便打斷了他,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手上的照片說:“所以你就因為這種東西認為我和毒蛇有關?”
不等白琛回複,李文心便爽朗地笑了,她一邊笑著一邊對白琛說:“你想多了,我幹過最大最髒的事情就是幫你爹擦屁股。”
“在專案組解散前,你在疑似毒蛇的拍賣場裡繳獲了一批心髒,正當你準備把那批心髒運回局裡分析時,那批押著贓物和證人的車卻因為油箱蓋沒蓋的緣故漏油爆炸,最終人證物證均無,而作為該場時間的負責人你也身受重傷,最後該調查組因為死傷慘重且沒有進展被迫解散。”李文心淡淡幫他回憶了一遍當天的情況,“當你醒來,接到的第一通電話便是你父親打來叫你退出專案組的電話,你拒絕不掉,在解散前被迫退出。”
“後來的你因為該事和父親鬧掰,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位在軍隊戎馬一生的父親怎麼會七十多歲了身體依舊健康,而作為出生即被診斷為先天性心髒病的你怎麼會在十歲時因為一場車禍手術後莫名痊癒?”
她已經把話說的太過清楚,只要對方不是傻子都能聽懂裡面的含義。
狹小且寒冷的拘留室卻因為她的這一句話溫度驟降十度,白琛怒瞪著眼前的這位看似年輕的女人,良久,他才沙啞地問:“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李文心輕笑一聲,說:“你和我很熟嗎?”
白琛一哂,竟被李文心這句話懟的啞口無言。
“反正我時日不多了,在和你說些別的也行,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出手幹涉這件事嗎?因為你爹的的確確和毒蛇有關,當時下令解散調查組也是有他授意我才做的。”李文心換了口氣,繼續說:“我看過你寫的案件記錄,你曾經在y這個符號旁邊寫下過這樣一段話:‘這些字元可以出現在任何位置,除了曾經繳獲的槍械,還有器官、晶片、腦機介面介面處、醫療器械等地方,甚至於某個在黑市上被買上高價的人皮上也曾有,但這些物品均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這些物品的發現一定伴隨著持有人的死亡。’,而如果當時你真的把那批貨給運回去你就能在這些心髒上面找到那些標記。”
“我憑什麼相信你?”白琛反問。
“你可以不相信我,反正過不了幾天我就要死了。”李文心突然話鋒一轉,空洞的眸子裡突然閃過一絲狡黠,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不過,你要是願意幫我一個忙,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關於你父親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白琛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這個突然變了態度的女人,他道行太淺,看不懂這女人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但她給的條件實在太誘惑,於是白琛側過頭示意她說。
“我聽說,外面好像有個孩子一直在幫我說話,你去幫我開導開導她,讓她不要那麼執拗地將我認成好人。”李文心壓低了聲音,以大小剛好的聲音在白琛耳邊說,“這個事情做成了,你在處決我的當天來監獄裡找我,我會把你想要的都告訴你。”
“為什麼?”白琛說:“你不想活下來嗎?”
“比起活,我更想死。”李文心笑了笑,不再做過多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