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他絮絮念著,眼神卻是迷失的模樣,好像是他,又好像是另一個他,誰也弄不清他是哪一個他,但終究還是他。
心中大悲大慟,神力反噬,頓時又咳出大灘血跡來。
雪白的袖子仿若沾血的梅花,零落成泥的哀頹,抬手掩住嘴唇,卻依舊止不住順著指縫流出來,垂下的眼簾,滿目瘡痍,臉色更是蒼白如青嶺神山上的雪,孤寂落寞,淒涼無邊。
散落到身前的銀髮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凌亂狼狽,就像是無數次拋棄,弄丟....那氾濫成災的絕望,彷彿從骨子裡透出來,讓人遠遠的瞧上一眼,便滿是心酸想哭的難受。
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一滴生淚從左眼滑落而下,伴隨著的,是上清天與九重天邊界處,那無際花叢的凋謝枯萎,漫天飛舞的白色花瓣在空中飄零,最終歸於沉寂,這樣大的異象經過的仙官嚇了大跳,立馬去稟報了帝君。
新來的人仙可能不知道,但在天界待的久一點的老仙,卻是明白這片花海的意義所在。
神魔大戰時,那片花海便是帝君與魔尊炎拓的交戰處,那些白花,哦不,應該說是朝夕花,其實是帝君的鮮血落地化成的。
有傳言說,帝君的真身其實也是一朵花,但到底是不是他們見到的朝夕花,這個誰也不知道,因為帝君常年待在上清天,有些仙齡短的,終其一生,也見不到帝君一星半點的影子。
而且,幾乎沒有人見過朝夕花開過,只能透過花苞知道是一種純白色的花,不過老天君還在的時候,曾經不小心透露過,這朝夕花其實也可以稱作帝君的心花,帝君當初重傷時,不僅神魂,連七情六慾也被打散,其中一縷情魄便是遺落在花海中。
不過帝君很快便把散落的七情六慾收了回來,只是經過情魄的影響,那些白花皆不再開放,好像是隻有遇到帝君真心喜歡的人,才會盛開,喜歡越多,盛開的就會越多,也更加好看。
這種情況,就像是孔雀一族為了求偶而花枝招展地開屏,為此,當時還在九重天引起了一番熱潮,所有的女仙,幾乎都去瞧了那花海,可無一例外敗興而歸,還是後來老天君一句我也就是猜測而已,這才讓阻止了女仙們前仆後繼的衝動。
所以,即便過了萬萬年,但因為前段時間帝君突然給這花取名,還是掀起了一番軒然大波的,平日裡閒來無事乾的仙們紛紛猜測帝君此舉何意,這興頭的餘味還沒過去,便出現了這麼一檔子事,著實讓人猝不及防,外加一點點不可名狀的小興奮。
帝君這心花突然凋謝,是受到了情傷還是身體有恙?
大多數仙人還是覺得是第二種可能,但也有少數仙人八卦揣測著前一種可能。
那邊天君知曉之後立即派人去上清天察看帝君身體狀況,仙官卻發現上清天被結界整個封印了起來,誰也無法進去,就連天君,也是一樣。
度厄星君受到天君召見的時候正站在那片凋零的花海處,看著那泯滅徹底的花根,同樣的憂心忡忡,等仙官過來的時候,更是忐忑不安,卻又不得不去覲見。
“天君,這,小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不如問問茯苓藥仙,小仙自從幫帝君找回神魂之後,便再沒有去過上清天了。”度厄心虛地將茯苓賣了個徹底。
那邊茯苓因為司命的原因,一知道度厄被天君召見,立馬就明白壞了,那丫的可不是個好人,鐵定把鍋甩在她身上,想來過不了多久仙官就要來尋她去覲見了。
但這幾個月除了上次都是朝露幫她去送藥,帝君也是朝露回來之後不久,才突然把上清天封印起來的,所以哪怕朝露也不知為何原因,但這份罪責肯定要擔一半在她身上。
還有自己,本是她的差事,卻因為懶散,而交給旁人去做,光是這點,天君肯定是要罰她的,當然,她好歹是個仙君,還是藥王府的主人,天君再怎麼罰也嚴懲不到哪裡去,她怕就怕天君遷怒於朝露。
帝弘疑心病重,特別是納了龍族公主南宮箐為天妃之後,脾氣便越發的陰晴不定,加上如今又是魔族動盪的非常時刻,他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性子,朝露這剛飛昇成仙不久的身份是十分危險的。
但若她瞞著的話也是無用的,朝露去上清天送藥的事不止她一個人知道,帝弘很容易便可以查出來。
正在茯苓焦灼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旁邊朝露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該瞞著她們,便將顧白夜是魔族新任魔尊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來,我突然覺得不著急了,我們坐下來慢慢談。”許是太過驚愕反而促使內心詭異地平靜下來,茯苓拉過朝露的手,給司命遞了個眼神,三人便做賊似的關起門來設下結界密談。
半柱香的闡述過後,司命怒不可歇地想要掀桌,卻被茯苓一個眼神阻止,只能用力一拍桌面來表達自己的憤懣之心。
“絕對是被奪舍了,要麼就是被附身了,不然這男的簡直太讓人著火了,負心漢不說,還要殺你?!”說到這裡,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眉頭緊緊地皺著,試探地看著朝露的表情說了一句“這人莫非腦子有點問題?”
“含玉。”茯苓眼神提醒地瞟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該說這話。
畢竟是朝露曾經愛過的人,就算再怎麼不堪,當著好友的面說出來,總是會讓人有些難受的。
她的心思要比含玉細膩些,而含玉倒也不是真的糊塗到什麼都看不懂的人,立馬就閉上了嘴巴,慢慢地坐回凳子上,嘴巴蠕動了幾次,都猶豫著沒有再開口說出來。
倆人都顧忌到朝露的心情,但朝露卻覺得沒有什麼,此次去魔界,她透過那雖然相同的皮相,但卻瞧見了不一樣的靈魂,無數次的懷疑,確信,最後磨盡了她最後一絲奢望,那個人並不是阿夜,她知道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冷靜。
甚至她還能在與他的對話,接觸,試探中,察覺他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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