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容心兒與慕雲帆的合籍大典正式開始時,那穿著一身大紅華貴嫁衣的女子,牽著她的心上人,一步步走上祭臺,卻是抬頭看向了遠處的天邊。
歲月讓她張揚放肆的氣質多了一分沉澱,但眉眼間卻依舊可以看出她那個敢作敢為的少女,只是此刻的神情卻有些想念,她輕輕地詢問身邊的人,“師兄,你知道嗎?我昨天夢見小鹿兒了,我總感覺她來了,但這又怎麼可能呢,你說,她在仙界過得好嗎?”
說著,她又自言自語道“其實不來倒也好,這樣她就不會知道雲太尊已經死了,小鹿兒這一生過的太苦了,好不容易解脫了,還是讓她在天界過得快活自在些的好,等我們修煉有成,便就能一起飛昇去看她了。”
旁邊目不轉睛看著她的男子向來沉寂的眼神此刻滿是溫柔疼惜地看著她,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之中,鄭重地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好,我陪你。”
倆人相視一笑,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鶴鳴,高聲嘹亮,引得萬眾矚目。
微風輕拂,空中開始下起了粉色的花瓣雨,百鳥朝鳳,美到震撼。
而那領頭的一隻白鶴,嘴裡叼著一枚戒環落到了容心兒的手中,上面散發出來的靈力是那麼的熟悉溫柔。
一番內視,這納戒中全是精心挑選,合適她跟慕雲帆,可以助她們修煉的天靈地寶。
[心兒,別哭,我在天界等你。]
似是料到了她的淚水盈眶,戒環上水綠色的光芒一現,腦海中便出現那柔和的聲音。
容心兒將那戒環緊緊地握在手中,眼含晶瑩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心上人,抽出自己的小手在他略有些慌亂的視線下緊緊地與他五指相扣。
噗呲一笑,滿是釋然。
“怎麼,怕我丟了你啊。”她努嘴調侃,皮這一下非常開心。
但見到對方閃爍不安的眼神時,又是一聲輕笑,卻將自己靠在了他的懷裡,仔細聆聽他與表面從容背道而馳的急促心跳。
“傻不傻。”她嬌嗔了一句,卻是從未有過的心滿意足。
花瓣還在飄落,唯美而圓滿,至少,在此刻,是如此的令人心馳神往。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朝露看著破敗的無塵宗,雜草叢生,牆沿倒塌,荒廢寂涼,滿目瘡痍,讓人心中沉甸甸的,彷彿壓著什麼東西,很是悶痛難受。
過往的記憶在此刻更是無孔不入地鑽入她的腦海,每走過一處,都是在她的心頭再壓一塊大石,越發的沉重,鈍痛。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千般思緒,萬般複雜過後,也只剩下清晰明瞭的一句嘆息。
回不去了。
她已經往前走了太遠太遠,以後,也只能再繼續往前。
只是,再怎麼說服自己,讓自己寬慰,在見到那被冰封雪蓋的竹雲峰時,還是眼眶酸澀地讓自己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重明跟白澤都從洞天福地中出來,走在她的身邊,卻是隻字不言,只是時不時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她。
許是它們知道,這個時候旁人哪怕隨便的一句,都能成為這個拼命堅強的人兒崩潰的導火線。
她在忍耐著,用盡全力,只是那煞白的臉色看起來太過脆弱,有一種看似無恙,但不知道何時,許是下一刻,都有可能支離破碎的樣子,讓人實在無法安心,
但當她終於抬步向那竹林中央那條漸行漸長的山階走去的時候,冰融雪化,彷彿冬至春來,萬物復甦,原本暮氣沉沉的竹林剎那間生機勃勃,沾水的竹葉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線,枝葉窸窣,空氣中清新的味道夾雜著濃厚的靈氣沁人心脾。
像是要打破來人心底那悶重,壓的喘不過氣的難受,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讓人身心舒暢,朝露抬手接住旁邊竹葉上的一滴露珠,眼前卻被盈眶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背對身偷偷拭去,許是沒了禁制,這長長的石階得許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上去,雖然朝露可以掐訣瞬移,但她很想讓此刻久一點,再久一點。
可路有盡時,往日裡嫌高嫌長的石階恍惚著就站在了最高處,回頭望去,心下惘然,卻也只能再繼續往前。
她先是去了碧月潭,之後便是虛明洞,卻發現那裡已是一片廢墟。
想到師尊有極大的可能是在此處隕落的,朝露心中便湧出股憤怒,她幾乎可以推測出這是何人的手筆。
又是因為她,若非她的原因,顧白夜又怎會如此對師尊的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