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韓頌斂下眸子,不看她。
“沒有?”盡管早就知道這事兒,儲方歌還是裝作驚訝,“不應該啊。還是說,你跟我一樣現在只想發財?”
韓頌抿了抿嘴,不知該如何接話。
儲方歌也沒準備等到他的答案,轉頭另起一行:“對了,阿姨應該要回來了吧?這次出差都走好久了。”
提及家人,他再不好迴避,“二號淩晨的飛機,我去接她。”
“你接?”儲方歌有些不相信,“你的駕照從拿到以後,開過嗎?”
韓頌前腳拿的駕照,後腳就去留學了,拿證以後別說上路,正兒八經方向盤都不帶摸過的。
韓頌對答如流:“我可以打車。”
儲方歌放下筷子,把垂下來的頭發綰到耳後,“不如這樣,我去接阿姨。”
“不用。”他本能地說出拒絕,“太麻煩了,我打車一樣的。”
“不麻煩啊,我們倆家裡都有車可以用,就是我當個司機而已。”
“你還要睡覺的。”
她睡眠出過問題,現在每天能睡好覺,就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他不願意,為了自己的事情打攪到她。
更何況,他不應該靠她這麼近的。
韓頌垂下眼眸,心中再也沒了悸動:“讓我媽知道這點事情還麻煩你,也不好。”
儲方歌蹙起眉頭,饒是她再笨也聽得出他的疏遠,更何況,她還很敏感。但她始終想不明白,這份疏遠從何而來。
“不好啥,又不是沒接過。這幾年你不在家,都是我去接的啊。”儲方歌按捺住性子,放下筷子,“韓頌,從回來你就一直怪怪的,是因為我做過什麼事情得罪到你,還是你現在不想跟我過多來往?”
面對親近的人,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藏著掖著的性格。與其猜來猜去,任憑情況南轅北轍,她更願意把一切都攤開說。
“不是的。”韓頌心中一慌,很快意識到是自己的話讓她不開心了,極為熟練地道歉:“對不起。”
說完又覺得懊惱,這明明是個絕佳的機會,將她惹毛,大機率就不會再來招惹自己了,可偏偏他就是這般不爭氣。
儲方歌後面還積攢了許多難聽的話。誰叫她難受,都不會過得太痛快,包括韓頌也是。可被他這熟悉的招數一晃,她也跟著咬牙切齒接了句“沒關系。”
“呸,什麼沒關系。”她立馬否定掉下意識的話,“太有關繫了。不過就是三年沒見,你跟我爸媽都還親親熱熱的,為什麼對著我就這樣啊?”
韓頌一開始就設想過,按照儲方歌的性格,這樣的疑問遲早都會來。為此他草擬了各種的方案,有柔和的解釋再接著疏遠的,也有直接敷衍應對和強硬把人推遠的。
他知道儲方歌的性格,別人退上一步,她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退回安全距離。
可當這個問題這樣直白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韓頌的第一反應是沉默。
“在公司太親密,別人會覺得處事不公,你的能力本來是滿分,可能會因為跟我熟識而被扣到八十。”
儲方歌嗤笑了一聲,“你知道我問的不只是在公司。”
明明有最好的方法,終得兩全其美,可只要是看著儲方歌,那些尷尬難堪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我。”韓頌頓了頓,“我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你繼續這樣看著我,這樣離我近,那會讓我陷在很久開始的漩渦裡,無法脫身也不能再尋出路。
說完這句話,場面便陷入了沉默。
儲方歌原本想刨根問底,沒等開口韓頌就繼續說:“在外邊習慣了跟人保持距離,回來還沒有很適應。”
她看著他的眼睛,漂亮又深邃,寫滿了坦蕩淡然。
可很快那雙眼就垂下了視線,欲蓋彌彰一般,催促道:“快吃飯吧。”
那就先吃飯吧。
儲方歌想,反正,來日方長。
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