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二毛當時正在鎮上閑逛,接到陳青洲的電話匆匆趕到勝利小賣部,進門第一眼沒看到人,掃了一圈才發現陳青洲在貨架之間窄小的區域做俯臥撐,驚得他叫了一聲。
“我靠,洲哥,你咋突然開始健身了?”
陳青洲面不改色地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給二毛下病情診斷:“你瞎了。”
二毛扭頭看馬路對面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講電話的穆夏,亮著眼睛問陳青洲:“哄好了?你倆又要上哪兒玩兒去?不帶我。”
“什麼玩兒,有事。”
“還有事,怎麼,都市商場那邊的破爛尾樓等著你倆去建設啊?”
陳青洲打了他腦袋一下:“你話怎麼這麼多?不樂意看店我就關門。”
“你現在是越來越……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昏庸?以前全年無休,我想幫你看兩天你都不讓,現在天天叫我來,你出去泡妞兒,話說明天你……”
陳青洲又給了他一拳:“不會說話就把嘴給我閉上。”
二毛已經坐到收銀桌裡就位了,陳青洲彎腰撿起穆夏帶來的那個紙袋子,發現竟然還有點重量,拉開一看,除了那件輕飄飄的t恤,還有一個白色的塑膠袋子,裡面裝的是荔枝,看著就覺得不夠新鮮,也不知道是誰塞給她的,或者是誰誆了她這個人傻錢多的笨蛋。
他剛要拎著袋子走,二毛跟個狗似的湊上來,盯著袋子上的ogo念出聲音:“巴、稜、西、阿、嘎!巴嘎?這啥牌子,夏姐的?”
陳青洲當即站住,問二毛:“你認識?”
“我上哪兒認識去?我就認識‘哭泣’‘雕兒’,這是個日本牌子吧?怎麼還有叫巴嘎的呢,那不是罵人話嗎?”
陳青洲就知道從二毛這兒得不到什麼實質性訊息,轉身就走,過馬路的時候發現穆夏還在講電話,表情看著就很不耐煩,故而他猜測對面八成是穆開明,要是那個方小狗也行。
過完馬路他故意站得離穆夏遠了幾步,還是穆夏走了過來,跟電話那頭說:“你讓她給給我打電話行不行?我不愛跟你說話,張叔自己都沒說什麼呢,我又不是沒給他錢,怎麼,你家司機我還不能用了?我跟你真沒什麼好說的……你管我什麼時候回去?掛了。”
陳青洲雖然好奇,也沒問出口,還是穆夏把手機塞到口袋裡,隨意跟他解釋了兩句:“我爸,煩死了,我就讓我們家司機開車過來給我送了幾件衣服,他可心疼了,來回十個小時車程,好人全讓他當了,你說他這麼體恤下屬,也活該賺大錢是吧?”
陳青洲扯了扯嘴角,忽然覺得手裡的袋子更重了,不屬於他的那種重量。
穆夏今天穿了條褲子,又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煙盒,陳青洲注意到裡面已經見底了,剩下三支,她顯然沒有煙癮,抽著玩兒的,那麼香煙在陳青洲眼裡就成了一種隱形的倒計時。
她哪裡知道他在那兒患得患失地多心什麼,負氣咬開爆珠,煙就夾在指間燃著,像是隔空跟穆開明展示叛逆,自嘲地說:“你看到新聞沒有?我爸媽在鬧離婚,真惡心,家事鬧這麼大,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回這破地方了,誰見著我都要問一句,‘誒?你爸媽要離婚了’?”
陳青洲不想撒謊,點了點頭,如實說:“二毛看到了。”
“那完了,你們小鎮上是不是傳開了呀?”
陳青洲沒說話,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穆夏猛吸了口煙,嗆得直咳,陳青洲趕緊伸手把煙奪了,穆夏還以為他要抽,結果這個混蛋直接把煙扔地上踩滅了。
穆夏給了他一拳:“你膽子大了啊?都敢滅我煙了。”
“滅了怎樣?你再打我幾下?”
“那不是稱了你的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爽著呢。”
陳青洲沒忍住笑了,對她的家事並不好奇,而是張開紙袋問她:“荔枝哪兒買的?”
穆夏隨手指了下過來的方向:“路邊有個老太太賣的,拉著我買,我看她穿得破破爛爛的,就買了。”
陳青洲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下,也看不到,追問道:“多少錢一斤?”
“我哪兒知道呀?”
“你買這些花多少錢?”
“五六十?她跟我說是自己家種的,保甜。哎呀,你不會要說我當了冤大頭吧,沒多少錢,就當我做好事兒了。”
陳青洲滿臉無奈,到底嚥下了想說的話,全她做好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