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小鎮這種芝麻大點兒的地方是沒有遊樂場的,市裡倒是有一個,年頭也久了,陳青洲小時候心心念念能去市裡的遊樂場玩一次,真正去到了,其實覺得不怎麼樣。
而小鎮上的少年,童年記憶便是每年夏天持續半個月的巡迴移動式遊樂場,舉辦方帶著一些簡單易裝的裝置來到小鎮,就在佑恩廣場不遠處的一處閑置空地,佔用了早市的大部分地盤,在這期間早市的攤販就不得不四處找地方擺攤了。
陳青洲明確地記得,他八九歲的時候小鎮還來過馬戲團,跟遊樂場是一個性質,烏央烏央地熱鬧半個月,再像捲到錢就跑似的快速散去,留下滿地的狼藉,他們的童年也就那麼過去了。
陳青洲不知道的是,這種巡迴的移動遊樂場其實就是一種限定,它有個更合適的名字,叫“嘉年華”。
而穆夏就是他十八歲的限定嘉年華。
他始終沒有回複穆夏的訊息,穆夏也就真晾著他不管,當晚陳青洲鮮有地失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悶雷醞釀著大雨,開著透氣的窗子被風吹得岌岌可危,吹得久了還有些涼意,可窗戶又不能關,關上了家裡必然悶熱得睡不著覺。
雖然他本身就睡不著。
螢幕碎成八瓣的iphone4被他反複按亮,最後被他丟到枕頭底下壓著,閤眼時已經不知道是淩晨幾點了。
生物鐘還是讓他在六點睜開了眼,枕邊空蕩蕩的,陳青洲眯著眼睛到處摸手機,沒解鎖就能看到,一條訊息都沒有。
於是他在起床之前把那些app的訊息推送訊息又給開啟了,好像這樣就能讓手機熱鬧一些。
快到中午的時候,二毛又來了,陳青洲一看到人就沒好氣地說:“你又來幹什麼?”
二毛昨晚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錯了,聞言嬉笑著迎上去:“陪你看店嘛,打發時間,反正你也閑。”
“你才閑得沒地兒去了吧?沒看我架子上的貨都沒理?沒工夫搭理你。”
“唉,這不是要下雨嗎,悶得要死,我也沒心情玩兒。這場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來,我媽就給我留了把破傘,我來你這兒借一把。”
“十五。”
他說的是傘十五塊錢一把。
二毛語氣有些不借,沒說買呢,你這賣的小塑膠傘不就是應急的,我買回去幹啥?”
“都是新的,我不買,往出借?你趕緊給我滾蛋。”
“這不就有一把用過的?外面塑膠都拆了。”
陳青洲扭頭一看,二毛盯上的正是那天他去接穆夏隨手拆的一把,立在桌角旁一直沒動,上面的雨水早就幹了。
他趕緊起身把傘奪了回來:“這把不借。”
“咋?這把傘開過光啊?洲哥你不能老這麼摳門。”
“我就摳門。不是還沒下雨?滾蛋。”
“誒?洲哥,那你跟我一起打臺球去唄?反正這天也沒啥人,咱就當休息休息。”
陳青洲臺球打得不錯,二毛總想讓他教教自己,沒少鼓動陳青洲去打臺球。
“不去。”陳青洲拒絕得果斷,被二毛騷擾得心裡更煩了。
二毛還在央求,陳青洲出了會兒神,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忽然改了主意。
“晚上去,早點關門。”
二毛喜出望外:“好嘞!那你給我打電話,就去新開的那個臺球廳,我再叫夏姐,看她來不。”
陳青洲眼皮一動,含糊“嗯”了一聲,二毛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壞笑,什麼都明白了。
“不是我說,洲哥,人家夏姐那麼好的條件,從小就是被慣著長大的,你得哄著她啊,惹人生氣可不行……”
他心想他還不夠哄著她麼?還得怎麼哄?起身就把二毛推出了門:“滾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