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什麼?”陳青洲太想知道她接下來怎麼說了。
“然後,然後你個頭,你趕緊告訴我去哪兒。”
“都市商場。”陳青洲松開她的手,“來,用你的地圖帶我去。”
穆夏停下腳步,開啟地圖搜尋:“都市商場?這什麼呀,距離一百二十五公裡,陳青洲,你逗我呢?也不是你們鎮的……”
沒等穆夏發完牢騷,陳青洲已經又抓上她的手,甚至趁著穆夏沒來得及握緊拳頭,就變成了牽手,拽著穆夏悶頭往小區南邊走。
穆夏還真沒往這邊來過,肉眼看著已經沒有建築物了。
陳青洲帶著她走了能有十分鐘,都是通透的大路,甚至通透到連車和人都沒有。
穆夏說:“陳青洲,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還真圖謀不軌。”
陳青洲悶笑,用指腹摩挲了兩下她的手背,像是在傳達安全的訊號,嘴上還是照樣嚇唬她:“知道我圖謀不軌還敢跟我走?你膽子挺大啊。”
“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膽大。”
眼看著走到一堆建築廢料之中,穆夏嘴上這麼說著,腳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不肯挪步:“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幹嘛?不是都市商場嗎?商場呢?”
陳青洲指著不遠處的一棟爛尾樓:“那不就是都市商場嗎?”
穆夏是真氣笑了:“合著沒開起來是吧?名字是不是都是你給起的?”
還真不是,陳青洲說:“人家就叫都市商場,以前圍擋上寫著的。”
寫得天花亂墜的,現在就變成這麼個德行。
穆夏直接說:“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那裡面肯定全是灰。”
三分鐘後,說打死都不去的穆夏站在三樓開闊的平臺上,感受著清晰的晚風,張開雙臂揮舞著亂跑:“哇,陳青洲,這兒空氣還不錯呀,視野也好。”
陳青洲看著她高興自己也高興,嘴上還是嗆她,故意學她的話:“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陳青洲,你打死我吧,我不會去的……”
氣得穆夏追著他打:“你神經病吧,我語氣有那樣?你學得跟太監似的!”
四顧無人,陳青洲被風吹得也找不著北了,放肆地把她摟到懷裡:“我真得治一治你這打人的毛病,否則你早晚有一天要上新聞。”
“我要上新聞也是開畫展上,你盼我點兒好行不行?”
他還摟著不放,穆夏反手掐他的腰:“你怎麼不說你這個人有多色?我都不打你了,你還抱著我不放幹什麼?”
“我這叫預防。”
“預防?那你豈不是要跟我連體了?”
他倒是求之不得,還是戀戀不捨地松開了雙臂:“你別亂跑,踩空了我都救不了你。”
“我要是摔死了,你不得跟我殉情?”
“天還沒黑就做夢了?誰跟你殉情。”
沒等穆夏走開兩步,陳青洲忽然又把人撈了回來,穆夏笑著躲,不肯讓他得逞,沒想到他一手勾住她肩膀,一手掰她的腦袋,讓她往樓外的一個方向看,那邊都是平原,菜都沒種,光禿禿的。
穆夏剛想說有什麼好看的,耳邊傳來清晰的汽笛聲,他們就維持著摟在一起的姿勢,親眼看著綠皮火車出現在視線範圍,漫長的車廂轟隆轟隆地一一駛過去,彷彿在向青春傳遞暗語,進行一次碰撞。
穆夏起先還在數著有幾節車廂,可火車過去得太快,又是客車,每節車廂都長一個樣子,很快就眼花了。
等到火車尾也徹底消失後,穆夏微蹙眉頭,問他:“你數沒數有多少節車廂?”
“沒數。等會兒再過來一輛你再數不就行了。”
穆夏覺得有道理。
於是他們一起坐在那兒等下一輛火車的到來,順便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光了那個桃子。
大概是那一刻的氣氛太好,穆夏的心也軟了,第一次跟陳青洲談論起觸及到將來的話題,用最不經意的語氣說出。
“陳青洲,你就沒想過離開小鎮嗎?”
走出這個小鎮,外面廣闊的天地他還沒見過,穆夏不相信他就是這麼一個安於現狀庸庸無為茍且一生的人。
他們都看著遠處安謐的平原,陳青洲的回答帶著一絲殘忍:“沒有。”
穆夏一下子就不知道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