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穆老太太幾乎和穆夏前後腳地工夫回到家,若是腳程再快些,估計就撞上樓下的那對兒小鴛鴦了。
老太太一推開家門就看到滿地的狼藉,下意識搜尋穆夏的身影,一下子居然沒看到穆夏,同時嚥下了數落的話,走到穆夏的畫架前看得眉頭直皺,試圖去理解她畫的是什麼東西未果,轉頭就看到躺在沙發上的穆夏,像拿著什麼寶貝似的舉著手反複端詳,細看才知道不過是兩支鉛筆,又被她放在人中上嘟著嘴夾住。
雖然她那副樣子可愛,可愛到穆老太太心坎兒裡去了,老太太還是說了句:“什麼東西不幹不淨的,就往嘴巴上放。”
穆夏把鉛筆舉起來:“鉛筆呀,您孫女明天開始要好好畫畫了。”
“金子做的鉛筆?恨不得含嘴裡都怕化了。”
“那可不就是金子做的嘛?真心跟金子一樣值錢。”
“熱糊塗了,都開始說胡話了。”穆老太太滿臉嫌棄地轉身往廚房走,隨手指了下畫架,“畫的什麼東西,亂糟糟一團,趕緊把地上的垃圾給我收拾幹淨了!”
“好嘞,好嘞,小夏子聽令。”
“你少給我來這套,癩蛤蟆不咬人,膈應人呢。”
穆夏拿著鉛筆起身,草草將地上的畫紙給收攏到一起,放在飯桌上用個杯子壓著,接著回了房間換回睡衣。
她還是懶得費事地去拉窗簾,先把睡衣短褲從長裙下面套上,接著把半袖襯衫披在肩頭,這樣直接把裙子一扒拉褪下去就能穿,絕無走光的可能。
繫上衣釦子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胸前蹭上了一塊藍色的顏料,分外明顯,早已經幹了。穆夏一邊繼續係扣子一邊往廚房走,討嫌地湊到穆老太太面前:“奶奶,你看這顏料能不能洗下去啊?這套睡衣頭回穿呢。”
穆老太太看著也可惜,又忍不住嘮叨一句:“怎麼這麼不小心?誰知道你這東西洗不洗得掉?等吃完飯脫下來,我給你搓搓。”
“不能搓,我這料子一搓就廢了。”
“那你就頂著,你當我愛給你搓。”
衣服的事兒暫且不了了之,吃飯的時候穆夏突然想起陳青洲廉價的白t恤來,她以前畫畫也沒少蹭髒衣服,可在家洗衣服的事是不用她操心的,她也不知道衣服上的顏料怎麼洗掉的,甚至産生自己沒有弄髒過衣服的錯覺。
吃完飯她回到客廳坐著,想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手機,給陳青洲發微信:“你就不能勻我一件t恤?”
陳青洲也納悶她怎麼又提起這茬了,想起放在衣櫃裡沒動的那件,水都沒過,他像是被竊取了心事,防備又冷漠地回複:“幹什麼?”
穆夏說:“我今天畫畫把睡衣蹭髒了,你的t恤便宜,糟踐起來不心疼嘛。”
她把這句話發出去後又讀了一遍,自覺像是又有點兒嘲諷他的樣子,趕緊又接了一句,為了表示自己絕無此意,更沒有嫌棄他:“或者你穿剩下的,就那天半夜穿的那件,給我好了。”
陳青洲並沒有立刻回複過來,穆夏盯著螢幕等了五分鐘,哪裡知道他那邊超市裡來了客人,中間又追了一句:“反正你不是也要扔了,給我畫畫的時候穿,我就要你穿過的那件。”
陳青洲的回複讓穆夏哭笑不得,他說:“你是變態麼?”
穆夏一下子臉都紅了,回過頭把自己那兩句話又看了一遍,確實挺像個變態,拿到陳青洲穿過的衣服肯定捂著臉嗅個不停的那種。可她才不會承認,惱羞成怒般反駁:“你才是變態,你滿腦子想些什麼呢?”
陳青洲看到這句話不禁想到一個成語,倒打一耙。他也知道穆夏沒別的意思,她心思還是挺單純的,就是說話習慣了頤指氣使,總是命令的口吻。店裡剛才來了兩三個顧客,中間隔了一小段時間,再拿起手機看穆夏的訊息,當即有點遇到變態的錯覺,想都沒想就問過去了。
這下他好好回複:“你真要我穿過的?很舊了。”
他那天撒了個小謊,舊t恤都穿了兩年了,不僅夏天穿,冬天供暖了家裡熱,他也穿。以前倒是不覺得什麼,穆夏跟他要了,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t恤有多破,不是捨不得,而是不好意思給她。
穆夏回道:“大哥,你不會不洗就給我吧,那我可不要,你真當我是撿破爛的。你趕緊洗香香的,再給我。”
陳青洲先是盯著“大哥”兩個字,心情微妙,想著要是沒有前面那個“大”字就更好了。隨後又盯著“香香的”三個字皺眉頭,什麼算香香的?他平時用的肥皂都是不帶香味的。上個月才開啟一塊新的,雖然夏天用得快,到底還剩大半塊呢。
他沒急著回穆夏訊息,起身走到專門放日用品的那塊貨架前,挨個把洗衣粉拿起來看,都沒寫什麼香味,又去看洗衣液,進貨的時候他壓根沒想這麼多,小鎮上的居民買個洗衣粉或洗衣液也沒那麼多講究,總算找到一瓶帶香味的,瓶身的角落裡寫著“蘭花香型”四個字。
他湊近噴嘴聞了聞,好像什麼都沒聞到,又好像聞到了一縷溢位來的香味,旋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他真是瘋了吧,還沒開封都能聞到香味,那隻能說明洗衣液漏了。
杵在貨架前愣了幾秒,他又拿起手機開啟百度搜尋“蘭花是什麼香味”,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最後還是直接拆了一瓶洗衣液,擰開噴嘴聞了聞,馥郁的香氣撲面而來,他都覺得嗆,又安慰自己應該夠香了,才重新把噴嘴擰了回去,拎著那瓶洗衣液回到收銀桌前,打算晚上帶樓上去洗家裡那件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