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哪個律師不捱打
哪個律師不捱打
兩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向龐律師說,韓芯按照自己知道的事情經過,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基本上就是案情陳述的部分。法院早就查明瞭,她也沒什麼要補充的。
“蕭壑不是和吳菊志一起的麼,”龐律師點了點影印下來的案卷,“他為什麼會去作證?他的證詞對認定黃成科正當防衛很關鍵啊!”
黃成科就是外賣小哥。當初法院認為黃成科過失傷害致人死亡證據不足,並退回補充偵查;人民檢察院經過審查認定黃成科的行為構成正當防衛,依法作出不起訴決定。
蕭壑的證言就是在補充偵查過程中提供的,也正是因為有了蕭壑的證言,證實黃成科當時的生命安全正處在嚴重威脅之中,從而使黃成科的行為被認定足以構成特殊防衛,而不是防衛過當。
為什麼蕭壑會去作證?韓芯想起那些亂糟糟的日子。
案發之後,黃成科被捕,蕭壑又被找去兩次,補充作證。但是總體而言,韓芯和蕭壑都認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蕭壑從來沒跟韓芯說過自己的恐懼,甚至過了幾天之後,他自己還覺得很慚愧為什麼會那麼害怕!
吳菊志死了,石尹侖要給他辦個隆重的葬禮,還放話說如果法院不判黃成科死刑,他前腳出來後腳就砍死他,祭奠吳菊志。
蕭壑也被叫去搭建靈堂,到了披麻戴孝的時候,蕭壑不幹了。在他的觀念裡,孝子賢孫披麻戴孝,自己老孃活的好好地,幹嘛做這種事?再說了,他本來就瞧不上吳菊志,給這種人搭個靈堂表達一下尊重就完了,其他的實在過分。此外,他還擔心自己跟著這群人這麼鬧哄哄的折騰,被老孃瞅到了免不了又要被關起來餓著——
如果可以,誰也不願意在廁所裡啃雞爪子啊!
於是趁著大家忙成一團,蕭壑悄悄的溜了出來。
這時候韓芯在司法局下面的法學會實習,每天四點就下班;如果不在單位洗澡,三點就能出來。
抱著裝滿複習資料的書包走在路上,韓芯藉著去法院送資料的由頭,兩點就出來了。想著送完資料是回家複習還是找個咖啡館坐一會兒的時候,眼前被陰影擋住。
“東張西望的找什麼呢?我這不是在你眼前麼!”蕭壑臭屁的攔住韓芯。
韓芯皺了皺鼻子:“好臭!”
蕭壑趕緊聞聞自己的袖子:“不會吧?我今兒早上剛洗的澡。就是用你給我的那個阿迪的沐浴露啊!難道是搭靈堂沾了晦氣?”
韓芯本來是開玩笑,聽這話一愣:“搭什麼靈堂?”
兩人邊走邊聊。蕭壑就把石尹侖怎麼做的,自己怎麼反感,偷偷溜出來的事兒說了。
除了前幾天因為吳菊志的死,韓芯明確反對了一次之外,從小到大蕭壑從來沒覺得韓芯跟自己唱過對臺戲。
有熟悉他的朋友也開過玩笑:“蕭壑你怎麼那麼聽韓芯的?”
蕭壑總是很奇怪的反問他們:“你們怎麼會覺得我聽韓芯的?難道不是她聽我的麼!”
在蕭壑看來,韓芯和他是站在一起的。但是韓芯心細,能想到好多他想不到的事情,提醒他注意之後,他不僅可以把事情做下去,還能避免被老孃打,被姐姐數落,免掉許多他不願意麵對和處理的麻煩。
這樣的提醒,他能不接受麼?
“你要是能像韓芯那樣說話,我也聽你的!”蕭壑不止一次認真的對狐朋狗友們說,可都被大家哈哈掉了。
他喜歡韓芯,不僅是以為少年情愫懵懂,更是因為依賴和信任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裡萌芽生根。
蕭壑不知道什麼是溫柔的女孩子,但是他一生之中見過許許多多各色女子,無論怎樣讓他眼前一亮,心中一軟,都無法像韓芯一樣讓他感到溫暖、安心和放鬆。
時間和閱歷最終將把這個男人淬煉出一副鋼筋鐵骨,甚至一副鐵石心腸,但是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找到一個角落可以讓他恢複原狀變回那隻慵懶的貓——閉上眼安心的睡去。
這個角落,就是韓芯的身邊。
在這個角落,韓芯是他的水晶球。晶瑩剔透而又堅硬無比,仔細的守護著蕭壑的脆弱、恐懼、同情、憐憫和公義之心……
那是蕭壑人性的一部分。它們被小心的呵護著,觀察著,免受風雨的消解,抵消著世事的冷酷和無情。
仔細聽蕭壑抱怨完,韓芯已經喝掉半杯奶茶,正抓著黑珍珠吸著玩兒。
“不去就不去了。”韓芯說,“要是你媽媽知道你給別人披麻戴孝……”她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會不會覺得你在咒她啊?老人家都很忌諱的。”
蕭壑抬起下巴看著天空仔細想了想,打了個哆嗦:“我媽會把靈堂砸了。”
韓芯深深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