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韓芯的想法變了
韓芯的想法變了
一向被韓家父母嚴防死守的蕭壑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在韓芯養病這段時間進出自由。只要他有空,總會跑來陪著韓芯寫字說話。但是似乎他忙得很,真正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中間蕭玉芝和蕭媽媽也來過,蕭玉芝客氣的坐了一會兒就要走,被蕭媽媽罵了一頓攆進韓芯房裡。韓芯也沒讓她為難,直接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送客了。
蕭媽媽帶來一籃子雞蛋,讓韓芯好好休養。
送走她們,關上房門,聽到外面蕭媽媽罵蕭玉芝:“看你那勢利樣!那是你好朋友,是你弟的好同學,她有事了你不去安慰,躲什麼躲!劉豐出事兒的時候,人躲了沒!現在劉豐要出來了,你用不著人家就躲著啦!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
韓芯低頭整理被子,其實像劉豐、蕭玉芝這樣的人,自己真沒必要那麼熱情的幫忙。這世上,公平正義這種事,真的有價格。衡量它的,可以是金錢,可以是時間,也可以是感情、精力、良心甚至生命。
有些人,的確不值得你去關照。
有些事,卻是自己沒有那個能力,也不必強求。
就在劉豐要出來前兩天,趙家小孩子的爺爺奶奶到劉家要錢索賠,說孩子醫療費住院費高昂,家中已經無力承擔。蕭玉芝覺得他們無理取鬧:劉豐又沒打人,要錢也是找打人的大航要,關劉傢什麼事!鉚足了勁兒,把薛氏老夫婦罵走了。
蕭壑接到電話的時候,正陪著韓芯在街心公園曬太陽,二話不說就要走。韓芯問他幹什麼去。他說我要給人家賠禮道歉。韓芯說,我陪你去。
蕭壑回家從陽臺的雜物箱裡拎出一個袋子,數出兩摞錢裝進包裡,帶上韓芯一路開往醫院。韓芯認出那個袋子是蕭玉芝用過的,卻沒像往常那樣審問清楚,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跟著。
趙雪原守著孩子,在醫院陪床。薛家二老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抹眼淚,有人圍著問長短。蕭壑直接拽上趙雪原去把剩下的醫藥費全部補齊,還給趙雪原留下足夠休養的錢。
看到有錢了,四五個陌生人圍上來,一問全是過來要債的。
蕭壑一瞪眼,把這群堵在醫院找趙雪原討債的人,又痛罵了一頓。
趙雪原的債本來並不太多,平時信譽也極好。若是她積極經營,假以時日還這些正常業務上的債務並不是難事。主要是房子判給了婆家,公婆兩人還到處說趙雪原要逃跑另嫁,債權人怕趙雪原賴賬不還,才紛紛攆上來催著要錢。
蕭壑兇神惡煞的往門口一站,聽說過他名頭的已經走了一半,剩下一半聽趙雪原立下字據保證還錢,也都走了。
最後只剩下薛家老夫妻孤零零的站在一邊。
韓芯冷眼旁觀,想起自己要債又是託人又是出庭還要親自上門蹲守,不由覺得像個笑話。司法程式果然不如地下途徑有效,難怪劉豐生意興隆!
當蕭壑把錢袋子遞給趙雪原的時候,薛家老夫妻眼都直了。
薛老太太上前一步就要伸手,蕭壑扭頭瞪眼從嗓子眼擠出一個“嗯”字,愣是嚇得老太太縮回了手。
薛老爺子嘆了口氣拉住老伴的胳膊:“算啦,人家有了靠山,我們什麼都不要了!”
蕭壑根本不理會那二人說什麼,一心只想讓趙雪原給自己打個收據好離開這裡。這個白慘慘,到處是孩子哭聲和家長愁苦之臉的地方,讓他每一個汗毛孔都透著不自在。
沒想到趙雪原突然追過去,攔住薛家二老說:“阿貴已經不在了。孩子還小,我要照顧生意,如果你們只是擔心我再嫁的話,我可以保證直到孩子成年,我都不會嫁人。”
“唉,你這是何必!”最近蕭壑總琢磨結婚的事,看到有女人居然宣佈終身不嫁,立刻神經敏感起來。兩步跨過去,攔住趙雪原沖著老頭老太太說:“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能逼著人家給你兒子守節?”
拜韓芯從小給他講故事念故事的辛苦,讓他這個語文歷史不及格一輩子的人,在睡夢間隙好歹記得“守節”的含義,並在這裡無比貼切的用了出來。
“我們也沒有那個意思。人走茶涼,我們只是把我們養老的那一份要回來,她愛怎麼嫁人就怎麼嫁人,跟我們沒有關系。”薛老爺子一副涼涼的表情。
趙雪原突然跪下:“爸媽,好歹我也叫了你們八年了。你們要是不介意,我願意代阿貴給二位養老送終。”
韓芯目睹了全過程,一反常態的保持了沉默。回去的路上,蕭壑問她是不是不舒服,韓芯說還好。
蕭壑撇嘴:“白眼狼是不分老幼的,薛家那兩個老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兒。伺候這兩個老的一輩子,哼!趙雪原真傻!”
韓芯冷笑:“她才不傻。她是沒法子!一個人拉扯孩子,還要照顧生意還債,精力肯定不夠。如果她孃家能使上力,這個案子一開始就不會被債主和婆家欺負成那樣。所以孃家不給力的情況下,她必須給自己找個依靠。薛家二老再不靠譜,畢竟是孩子的親爺爺奶奶,是他們死去兒子的唯一骨肉,能虧孩子麼?如果趙雪原能把生意抓在自己的手裡,掌握著家裡的經濟大權,讓老人家照顧孩子,就算二老手裡抓著房子,趙雪原也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失。”
“天!你們女人彎彎繞真多!靠自己不行麼?找什麼靠山啊!”
“你覺得哪個女人能做到像你一樣,一瞪眼就能把債主嚇跑!可是,做不到也要活下去,也要把該做的事做完。人總是要活著的,尊嚴什麼的有時候挺不值錢的。”她想起自己曾經顫抖冰涼的身體,那時候她只想蜷縮起來取暖,並不理會那種姿勢是否體面。
“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說士可殺不可辱,還說——”
“以前很傻的,太過理想化了。”韓芯打斷蕭壑,笑著說,“誒?你說趙雪原會不會看上你了?你好像是個挺不錯的靠山!”
蕭壑筆直的站著,一動不敢動,只有一對眼珠子隨時抓著韓芯在自己身前身後的轉悠的影子。
“你別胡說啊!我是怕我姐再惹麻煩才去的,我可是名花有主的——呃,名草、名草有主。”
“去!誰跟你臭味相投!不過——”韓芯忽然斂了嬉笑的模樣,正兒八經的望著蕭壑,“蕭壑,你知道麼?我有時候特別羨慕你,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會被別人的評價拘束。我真的很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