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而過,掠下片片樹葉。
倪鳶定住腳步,無意識伸出手,恰好接住一片發黃的枯葉。
她將其緊緊攥進手心,落葉被輕易攆成碎渣。
她松開手,枯葉瞬間隨風而去,連一絲殘渣都不曾留在掌心裡。
她抬起頭望向不遠處,倪予川就靜靜站在那,看向她的眼裡一如既往地溺滿柔情。
她小跑過去,步子慢慢變大,直至徹底撞進倪予川懷裡。
她緊緊抱著倪予川,一如許多年前,那時候受到的所有委屈,在此刻盡數而散。
——
醫院病房。
「一切都結束了,真好。」倪燚主動開口挑起話題,「其實一開始我並不相信你能成功。」
倪鳶對這句直白到令人難堪的話沒有過多的感覺,她仍舊剝著手裡的橘子,不輕不重地反問:「再不相信,我也成功了,不是嗎?」
躺在病床上的倪晉輕輕笑著,附和道:「是啊!是我有眼無珠,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強大,代理董事這個位置很適合你。」
剝橘子的動作就此停住,倪鳶抬起眼看他,委婉地說:「您既然已經醒了,代理董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父親倒臺,空出來了一個副董事長的位置,有興趣嗎?」
「沒有,」倪鳶拒絕得很決然,沒有思考,也沒有迴旋的餘地,她說:「我對公司的業務並不瞭解,坐不好那個位置。如果實在需要一個人頂上去,倪鶴是個好人選。」
倪晉仍舊淺淺地笑著,似乎並不在意倪鳶的決定與建議。
「你之所以不想進公司,不過是因為你想做的事還沒完成。等到一切如願,你就會覺得進或不進沒什麼所謂,也不會這麼決絕。」
倪晉說的或許是對的,可存在迴旋的餘地前提是一切如願。
倪鳶還沒有將做出每個決定的原因告訴周弈淵,還沒有求得他的原諒,還沒有與他破鏡重圓,自然也不會答應倪晉的建議。
「至於小鶴,看看他願不願意吧。」
倪晉轉頭看她,臉上浮出調侃的意思,「我聽說桉桉耍了點小心思讓周家那小子解除監禁,是你提的建議吧。」
倪晉既然提出來這件事,那就說明他清楚全貌,回答與否其實並不重要,他只是想探查倪鳶的態度。
不過倪鳶仍舊沒有過多反應,看起來如一攤平靜的湖水,說不上是思緒被陰霾阻擋還是覺得沒有反應的必要,畢竟她對周弈淵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是人盡皆知的。
「我不會像你父親一樣幹涉你們的選擇或是決定你們的未來,放心吧。」
「是啊!爸都不介意我不婚不娶,你就放心吧小紙鳶。」
清冽爽朗的聲音先一步傳進病房,倪予川緊跟其後地闖入三人的視線,他在這段時間裡並沒有過多的變化,好像從來沒有被擔心之類的負面情緒影響到,甚至可能從沒有過負面情緒。
倪鳶先是呆愣在原地,大約十八秒後才反應過來,一邊直起身走向倪予川,一邊叫他:「小叔叔。」
倪予川眉眼彎彎,聲線溫柔地回應她:「小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