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一段茫茫無期的冷戰就此拉開序幕,沈淑忙著寫歌、發歌、獲獎,倪燚忙著在商界出人頭地,兩人雖同住在老宅,卻各過各的,互不幹涉。
一直到某天,倪燚假借醉酒強上了沈淑。
事後清晨,沈淑回想起這段時間看到的娛樂新聞,將倪燚的計劃猜了個大概,她眼角劃下淚,萬般後悔愛上倪燚。
「哭什麼?」倪燚算不上溫柔地擦去她的淚,「你打算一輩子守身如玉嗎?怎麼可能?別自視清高了。」
「你沒資格說我。」
沈淑懷孕第六個月就被送進了醫院,不是因為出了意外,而是因為倪燚擔心她出意外。
果不其然,她在三個月後得知了倪鶴母子的存在。
「我恨你。」
倪燚看著她眼裡搖搖欲墜的淚,胸前悶了一團不上不下的氣,難受極了。他垂下頭,緩了一會兒才說:「過段時間再恨吧,不然對胎兒不好。」
「孩子生下來後我就去死,到時候可沒時間恨你。」
「你要是去死,我就往死裡虐待你的孩子。」
「是嗎?」沈淑的伸出手去,用倪燚不足以反應的時間抓起床頭的水果刀,徑直插向自己的肩膀,「那我現在就去死。」
「沈淑!」
驚吼回蕩在病房內,沈淑的肩膀滲出血,血攀上倪燚的眼眶,猩紅一片。他慢慢上前,口中不斷安撫著:「你別沖動,我剛剛說的是氣話,對不起……對不起,你怎麼罵我打我都可以……對不起。」
「這個孩子很重要嗎?不論是男還是女。」沈淑虛弱地問。
「重要。」
「可你已經有兩個孩子了,為什麼?」
「你生的,最重要。」倪燚從床尾挪到沈淑身旁,「我一定會對他好,加倍好,比對所有人都好。」
沈淑第一次倪燚他這麼慌張,也是唯一一次,不知道是為了沈淑的生死而慌張,還是為倪燚自己的未來而慌張,應當是後者吧。
「明明談戀愛就能達到目的,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沈淑沒等到答案,也不奢求答案。她手裡的水果刀被接了去,緊接著病房熱鬧了起來,一會兒是護士替她包紮傷口,一會兒是醫生替她檢查身體情況,一會兒是保鏢前來領命。
「沈淑,你比我還狠。」
「你沒資格評價我。」
從始至終,沈淑都不想聽到倪燚對自己的半句評價。
思緒到此,倪燚輕笑出聲,「我沒資格?她生前從不讓我評價,現在死了還不讓我評價嗎?」
他顯然不打算讓話題在沈淑身上停留太久,於是揮了揮手示意看守的保鏢退下,重新回到先前,「你願意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吧,隨你。」
如果不是倪晉生病住院,倪予川身處r市無法脫身,倪鶴完全沒有奪權的意向,倪鳶滿心滿腦都是周弈淵,倪燚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向倪鳶妥協一次。他會同意,不過是因為現在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威脅他即將成就的大業,所以他再也不需要倪鳶這顆棋子。
血濃於水的親情到頭來不過是互相算計,最後倪鳶讓步獲得一次心想事成的機會,卻把倪燚顯得何其慷慨慈愛。
其實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倪鳶當作過親生女兒,也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一件有意義的事,就連倪鳶的名字都不是他取的,真是諷刺。
「父親」
倪鳶輕聲叫他,卻又不像在叫他。
她淺笑一聲,聲音被遠處噴泉的水流聲輕易蓋過。
她不再停留,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