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倪鳶率先收回視線,掀開薄被下床,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打火機,一邊朝衛生間走去,一邊面不改色地點燃照片。
照片被燒得只剩一角,倪鳶將其丟進洗手臺,水流澆滅火焰,連同對倪予川的威脅一起澆滅。
倪燚滿意地朝門邊走,在徹底離開病房前留下莫名的一句:「你哥訂婚後,就到你了。」
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根本不在意,倪鳶沒有做出回答,目光緊緊盯著窗臺上那一隻茶杯,說不出在想什麼。
淩晨兩點,寂靜的病房傳出“吱呀”的開門聲,走廊的聲控燈沿門縫破壞屋內的漆暗。
身著黑衣、頭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緩步走到床邊,靜靜站著看了一會兒熟睡的倪鳶,而後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發出一點噪音。
他抬手輕輕觸碰倪鳶頭頂滲血的紗布,又劃至她臉頰處的傷痕。
心疼湧上心頭,化作嘆息聲表露而出。
他收回手,隱隱覆有水霧的目光仍停留在倪鳶身上。
清晨六點,天色微微發亮,他收回那道維持了四個小時的關切目光,直起身替倪鳶掖好被角,準備轉身離去時腕間傳來一陣拉力。
他回過身去看,倪鳶雙眉微蹙,眼睛緊緊閉著,還在睡夢當中卻無意識牽住他的手腕,像在挽留。
他輕輕掰開倪鳶的手,輕輕把它放回被褥下,又輕手輕腳地離開病房。
天色大亮,清風隨開啟的窗戶拂進屋內,飄動的發絲輕掃倪鳶的臉,帶來癢意。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檀香沁入鼻腔,她先是沙啞地喊了一聲:「小叔叔。」
而後將目光轉向床邊的醫生和護士,無厘頭地問:「窗戶是什麼時候開啟的?」
眾人相視一眼,負責巡房的護士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八點左右,病房需要透氣。」
倪鳶盯著牆上的時鐘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只過去了四十分鐘。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聽著醫生向倪予川彙報病情,十分鐘後醫生和護士相繼退去,只留他們二人。
倪鳶垂著頭主動問:「r市是出問題了嗎?」
她的聲音很啞,很輕,像失去生機,瀕臨凋謝的花蕾。
「沒什麼事,馮升能解決。」
或許是吧,馮升能解決,所以倪予川只在r市待了一天。
倪鳶抬眼與倪予川對視,想說些什麼,卻又忘記該說些什麼,在她唇齒翕動間,倪予川先一步開口:「倪燚給你安排了相親。」
倪鳶的思緒被打亂,她輕「嗯」一聲,混成亂碼的思緒一點一點重新拼湊。她並不打算隱瞞,卻也沒有說出決定要去的關鍵原因。
「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敢讓我去相親,除非對公司有益,他想重新拉攏董事的心;否則一定是對他個人有益,對公司毫無影響。」
倪予川沒來得及發表言論就聽見她又說:「我只有去了,才能知道他與對方達成的新交易。」
已經決定的事,倪予川認可地點點頭,「好。」
沒有停頓,他突兀地再次轉移話題:「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倪鳶順著他的話思考,除了額頭蔓延開疼痛,她沒有任何一點不適,就連臉上的劃痕帶來的疼痛她都沒感覺。
思考了大約半分鐘,她慢慢搖搖頭。
然而倪予川內心的擔憂並未因此消減分毫,反而加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