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的擁抱
倪鳶靜靜地盯著他看,眼底沒有絲毫恐懼,她用極輕的語氣反問他:「你有證據嗎?」
江曉沉默,她接著自問自答道:「沒有證據,就是無端的猜測。」
倪鳶搭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時悄悄開啟了抽屜,她將裡面的槍支摸索而出,抵在江曉腹間,逼著他向後退。
掌心被打穿帶來的陰影並非能輕易揮除的,江曉的身體搶先一步做出反應,顫抖不止,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腹間那把槍支,生怕倪鳶失手錯殺他。
猝不及防的撕扯感傳來,江曉猛的回過神,先前別在領口處的微型錄音器此刻被倪鳶捏在手裡,她說:「就算你收集到了證據,可那又怎麼樣?沒有人會在意一顆棄子的話。」
江曉氣急敗壞地想搶回錄音器,腹間那把槍支卻壓得更深一寸。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幹的。」
倪鳶微微歪頭,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江曉的表情,在他的震驚中一字一句再次重複:「從你簽下《豪賭風雲》的合同開始,你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我想讓你走的。」
江曉臉上的怒火更勝,甚至生出了殺意,他大口喘著氣,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你敢不敢再說一次?」
「說一萬次都是一樣,」倪鳶的語氣變得平靜,「你江曉,一輩子都不可能翻身。」
「你!你信不信我告訴伯父?」
倪鳶蹙起眉,略顯無辜地問:「你覺得我會放你出去嗎?」
江曉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白,倪鳶忽然笑了,握著槍支的右手慢慢移動,掃過他上半身,停在他的太陽xue處。
恐懼感融進江曉的血液當中,流過他身體的每一寸,他死死屏住呼吸,顫抖的幅度卻控制不住地變大,他雙腿發軟,癱倒在地。
他大口喘著氣,見槍口仍抵在太陽xue處;他慌亂地爬起身,呈下跪的姿勢;他抓緊倪鳶的衣擺,像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結結巴巴地求饒:「倪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現在就是賤命一條,殺我只會髒了你的手。我求你放過我……求你!」
倪鳶居高臨下地看他,眼中滿是輕蔑,大約半分鐘才收回槍,笑著說:「我當然會放你走啊,畢竟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她背過身走向落地窗前,以轉動食指上的希望之星平複剛剛的沖動。
「你的目的……只是不跟我結婚?」
「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想要的是跟周弈淵在一起,如果你當時不去挑釁他,他不跟我分手,就不會有訂婚宴上的事。」
「我錯了倪鳶,我向你道歉,我罪該萬死。」
江曉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扇自己巴掌,力道大得聽得見響聲。
「別把自己打壞了,你還要做演員的。」
倪鳶走到辦公桌旁,從側邊拿出一份合同丟在地上,「《豪賭風雲》的宣傳要開始了,這是行程安排。」
江曉爬上前撿起合同,無意識地翻看著,其實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卻硬生生把白紙攥得生出了幾道深灰色的摺痕,他平複先前的恐懼,後知後覺理解倪鳶所說的話。
他難以置信地說:「我的破事傳得滿天飛,如果參與宣傳,一定會為電影帶來更加惡劣……」
「黑紅也是紅。」倪鳶面不改色地打斷他,「江家倒臺,倪燚巴不得把你打死,你現在除了繼續做演員,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無論是陳汝葒為江曉鋪好的前路,還是為他留有的後路,如今都被毀成了一片廢墟,他的確已經無路可走了,僅剩的一條路還是倪鳶大發慈悲留下的。
「如果忍受不了謾罵,那就把賬號交給公司管理。」
倪鳶抬眼看他,語氣更加直白:「你的前途,甚至你的命,現在都掌握在我手裡。」
江曉在絕望中徹底認清現實,他收起了前半生一直持有的傲慢,小心翼翼地攆平合同上的褶皺,用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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