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弈淵閉著眼靠在沙發上,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浸濕他的整張臉,殘留的淚滴凝在他的眼睫上。他抬手去抹,卻怎麼也抹不幹淨,他放棄了,靜靜地坐在那,任由淚水連綿不斷地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見開門聲,有人緩緩走進,待到腳步聲停止時他看見了倪鳶。
酒精麻痺大腦,他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他想應該是前者。
帶有溫度的手撫上週弈淵的臉頰,替他拭去煩人的淚水,很真實的觸感,他不知疲憊地仰著頭,乖巧地順從倪鳶的動作。
片刻後,倪鳶停下動作,站在面前低著頭靜靜看他,周弈淵害怕美夢就此破碎,於是無賴地環住她的腰,將臉貼在她的小腹上。
淚水再次捲土重來,在倪鳶腹間那塊留下深色的痕跡,濕噠噠的衣物黏在周弈淵臉上,他覺得有些煩人,卻捨不得松開手。
他用啞而輕的聲音說:「倪鳶,你又騙我。」
「沒有騙你。」
隨意訴說的委屈得到了安撫,周弈淵抬起頭對上倪鳶的眼,有些詫異,也有些羞惱,他問:「夢裡也是狡辯鬼嗎?」
倪鳶怔住半秒後再次撫上他的臉,俯身吻向他的唇,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回答:「不是,沒有騙你。」
極其真實的觸感,周弈淵的心跳莫名漏掉一拍,他懷疑這不是夢,可倪鳶馬上要跟別人訂婚了,更不會在深夜跑來安撫他,所以這份懷疑不攻自破。
於是周弈淵不再糾結是不是夢,不再糾結倪鳶說的話是真是假,而是再次將臉緊緊貼著她的小腹,靜靜地抱著她。
一夜好夢。
“叮鈴鈴”的電話鈴響起,周弈淵艱難地睜開眼,仍處於華都商彙的包廂中,散落的酒瓶象是有意讓他回顧昨晚的場景,可他頭腦暈沉,做不出任何思考。
他習慣性按下接聽鍵,不等開口就聽到對方問:「你現在在哪?」
「華都商彙,你人呢?」
周弈淵的語氣隱隱透著不滿,昨晚喝酒時林景城還立誓要為他兩肋插刀,與他同舟共濟,結果酒喝一半人跑了,留他一人在包廂過夜。
「不應該啊……」
電話那頭的林景城有些鬱悶,連帶聲音都小了些。
「什麼不應該?」周弈淵問。
林景城也不怕周弈淵難過,幹脆將昨晚的計劃全盤托出:「臨走前我給倪鳶打了電話,說你喝得不省人事,誰勸都不聽,我想讓她來接你的,沒想到她失憶後這麼狠心,一點都不顧及你們以前的感情……」
周弈淵的腦海中閃過白光,昨夜發生的一切隨之重演。
最終,他在監控錄影中尋找到了“夢”存在的痕跡。
——
倪鳶和江曉的第二次訂婚宴在一個月後如期舉行,即便當晚是應闔家團圓的除夕夜,可宴廳仍舊高朋滿座。
休息室內氣氛分化明顯,以倪燚為首,陳汝葒、江曉二人為輔的一方滿心歡喜,以倪晉為首,倪鳶、倪鶴、倪予川三人為輔的一方則表情凝重。
陳汝葒湊到倪鳶身邊,好聲好氣問:「小鳶,你怎麼沒穿禮服?」
倪鳶收起鄙夷,神情淡漠地瞥了一眼她,「不喜歡了。」
「當時是你點頭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