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梵安開始反複咳血,疼暈又醒來,全身發顫,後半夜的時候發起了高燒。
吳恙一整天都在拿藥瓶追問大夫,試圖開同款藥,誰知大夫看了瓶子,臉上都浮現異樣的神情,連錢也不收了,提著醫藥箱就走人。
他跑去醫院,也是這個待遇,還被保安人員揍了一頓趕出來。
最後在醫院外的拐角處,陳妙攔住他。
她嘴裡的煙還沒燃盡,目光掃視他狼狽的模樣,語氣平淡地告訴他,那是荒區的藥物。
荒區的東西,有價無市,買來也不一定是真的。
“如果真想活,拉人去荒區看看吧。”
吳恙整個人都呆住了,先不說荒區人願不願意收治祁梵安,光是祁梵安全身的血窟窿,沒到荒區說不定就死在了路上。
回到家,祁梵安又醒了,嘴角帶著血,手指向營養液,對吳恙笑了下。
吳恙鋼鐵一樣的男人,險些掉下淚來。
他在路上還想,是不是現在給祁梵安一個痛快才是對他好的。
但很明顯,祁梵安不想死。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還想拖些時間。
其實,他挺想看指揮的婚禮,想看她帶上戒指,露出天使一樣幸福的笑容。
她總是不愛笑,只有欺負他欺負的開心了,才會賞賜一個笑。
他以前做夢,夢見她穿白色的紗裙親吻他。
但那不是婚紗,他在夢裡也不敢妄想娶她,現在有機會看見她穿婚紗的樣子,不看的話,他會覺得後悔。
吳恙餵了他一瓶營養液,忍下漫上喉頭的哽咽,說道:“有個方法能活,要不要賭一把?”
祁梵安聽完他的話,緩緩點頭。
指揮上次為了救他就去了荒區,那裡有很多和她的回憶,就是到不了,死在和她一起走過的路上,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
夏家的宅子和許家宅子格局一模一樣,兩家離得也不遠,夏黎從窗戶裡能看到許洛妤房間亮著夜燈。
他正在古書籍上塗畫,一行字被紅線托出來,上面寫著:雪樹之間為競爭關系,互不相容。
下屬端著盤子進來,盤子上蓋著厚重的白絨布。
夏黎把布掀開,通明試劑裡裝著紅的發黑的液體。
“濃縮到幾倍了?”他問。
“五倍。”
夏黎放下鋼筆,將液體滴在指環上。
指環是用安全區供奉的雪樹枝幹做成的,散發著清香。
戒指上的液體滲入木頭,只聽咔嚓一聲,木頭裂開了。
黑血勢如破竹,將木頭碎成了粉末。
他猛地起身,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喉嚨裡發出嗚咽,慢慢大笑起來。
“終於,終於讓我找到了!”
桌上的古書籍嘩啦掉下來,密密麻麻的標註一閃而過,書籍的最後一頁寫滿了人名。
其中一個,被紅筆圈了一圈又一圈。
夏黎手指撫摸著那個名字,眼裡充斥血絲。
“哥哥,哥哥……”他口中呢喃,“馬上,我馬上就能毀了這一切,給你報仇。”
他跪在地上,臉深深埋進書籍裡,眼角的淚水沁濕了書頁上的名字。
書頁上方,用小字寫著:第二十四次雪樹獻祭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