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若錦瞥一眼兩個師弟,那二人立馬住口。她能察覺到師父心情極差,這種時候觸怒他,師弟們免不了再被訓斥。
聽著周圍人的交談,嬴仲景一遍遍、一遍遍不停撫摸仁心上的“嬴”字。
再見面,她身邊竟又是滄禎,或是旁人,總歸不可能是他。
“千辛萬苦來到這裡,你現在卻在為一個女人拈酸吃醋?”一道清幽男聲在耳畔響起。
嬴仲景動作一滯,在靜謐的曠野中,這聲音出現得突兀又陰冷。濕濕地猶如泡過水的棉花,輕輕掠過耳垂,低低啞啞並不清晰。
他卻至死難忘。
是那顆頭顱。
“別看了,你找不到我。你來這裡不就是來見我的嗎?不就是為瞭解決那個女人的心魔而來的嗎?”男人又道。
“現在順著我的指引,我告訴你上山的辦法。你要信我,因為我是此界的主人。”男人循循善誘。
高山完全隱藏在黑暗中,猶如一隻恐怖的巨獸。嬴仲景只能看到眼前的三個徒弟,黑暗將旁人的臉都吞噬入其中。一股無色無味的藥霧從山上彌漫下來,讓人昏昏欲睡,思緒也變得緩慢遲鈍。
“師妹,我要離開一會兒,你照看些他們三個。”他密語傳音道。
辛素玹本已將眼合上,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來到將睡去的三人身邊。
嬴仲景悄無聲息地起身,猶如鬼魅飄入黑暗深處。他獨自走過荒野,又穿過一片麥地,最後停在其中一片裡面。
麥子長得極高,即便是他也只能看到麥尖。
“挖吧,挖出埋在地下的東西,禁制松動,你就能上山去。”男人道。
嬴仲景低頭,看著腳下被踩壞的麥稈,手上卻沒有動作。直到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他終於問:“這裡面,不會是你的碎魂吧?”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許久才承認:“是。你想上山去,就必須挖出土裡的東西。”
他雖有自己的心思,說的也是實話。
“我不能用這裡所有人的性命去賭,何況你對我不懷好意。”嬴仲景撥開紮入發髻的麥穗,一張潔白的面完全藏入黑暗中。
男人陡然消失,再不說一句話。背後同時響起腳步聲,嬴仲景回頭,來的竟是子桑鑒。
“你以為是誰,姜泠月嗎?”子桑鑒負手走來,細細觀他神色,再度出言調侃。
“你來做什麼?”嬴仲景冷淡地問。
“呵。”子桑鑒跟著冷笑,“你別忘了,我是來尋找不死藥。你找來這麼多人,是專門與我作對的?”
他面色逐漸變得猙獰,“你方才的自言自語我都聽見了,只要挖出那個,我就能救明兒的命。”
他抬掌便往地裡拍去。嬴仲景拔劍阻攔,地裡的東西已混著泥土草莖飛了出來。
一條手臂滾在腳邊,張開滿是泥土的五指,狠狠一抖,瞬間豎起抓住他的衣擺。
嬴仲景退後兩步,阻攔子桑鑒撲過來搶手臂,他側目冷凝,“子桑鑒,兩敗俱傷,你認為值得?”
真打起來,他保不住這條手臂,但子桑鑒也別想如願。
笑容又重新掛在子桑鑒臉上,他笑問:“你不是還有一個後人在這裡嗎?同樣的招數我可以用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