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日的萬懷素突然道:“前輩,大家,我覺得這件事……似乎與我有關。”
未等眾人開口,他又自顧自道:“先是利用柳洛的性情,利用她的朋友,讓她沖動後不得不去死。再會萬法印,雖有幾個外宗人會萬法印,卻也只寥寥數人,明顯還是針對我的。”
“這個人心思縝密,不會是沐向寒之流。”嬴仲景道。
霍星河也道:“若沒有姜宗主發現妖氣,我們與李氏會如何?盛怒之下再碰上踏雲州的人,又會如何?”
萬懷素一拳捶在地上,“他明顯就是了解我們,怪我,他究竟是誰!”
嬴仲景心中亦沒有頭緒,一月後,眾人回到鎮上客棧,準備休整一番就離去。
萬懷素就是在這時提前離開的,他實在不想待在這個傷心地,先回宗門尋找線索去了。
嬴仲景深夜獨自出門,慢慢走在街上。
巧的是,姜泠月先他一盞茶出門,他走上前去,二人並肩而行,他道:“我那日莽撞了。”
姜泠月道:“就算他們知道冥魂魄在你身上,又能如何?不要去想了。”
不覺間二人已走出小鎮,天陰沉沉的,眨眼落了小雨。看到前面有一間破敗的道觀,嬴仲景道:“師父,我們先進去避雨。”
直到走進觀中,嬴仲景才發現這是一間司水元君觀。他關上殿門,點燃蠟燭,仰頭端詳神像。
雕刻得很精細,女仙腳下臥著神鹿,她一手持玉瓶,一手持令牌,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不像。”嬴仲景搖頭。
“像不像有什麼重要,世人知道是誰。”姜泠月坐在破舊的蒲團上。
嬴仲景坐在另一個蒲團上,忽然道:“師父當時為什麼會成為司水元君?”
姜泠月憶起從前,情緒更低,“因為那時大地多河,洪水常常泛濫。中天又剛組建,我才有幸成為水部主官。”
嬴仲景看到她頭上的玉簪,忽然想起一件事,“師父可否將冥放出來一會兒?”
聞言,姜泠月拔下頭上玉簪,手指在上面滑過,一縷熒光出現在眼前。
在後山禁地時,嬴仲景曾將一魂中的一點分離出來。眼下那點殘魂果然長為新魂,不過又被冥吞吃掉大半。
他雙眸一亮,深覺法子可行。但還未被完全應驗,就沒有貿然說出口,免得他與師父空歡喜一場。
嬴仲景道:“師父座下信徒眾多,沒想到這裡會有一間廢棄的觀。”
插回玉簪,姜泠月道:“很少有哪位仙官能永遠被記得,中州如此寬廣,廢棄的司水元君觀有很多。”
觀中燭火搖曳,這間觀離柳洛的墳塋如此近,嬴仲景忽然想起,柳洛的師父極為信奉司水元君,這裡難道是……
他拿起一盞燭臺,只見後間的牆上有一幅壁畫。畫中女仙高髻如雲,身穿冠服,手持玉瓶,正與左右同僚一同去赴宴。
供臺上果然有某某散人的字樣,真是柳洛的師父。
壁畫上的人物,線條流暢,用色大膽,可見作畫者費盡心思。其上司水元君頗有風姿,可惜她未見過姜泠月本人,那雙眼睛並不像。
“師父,你這位信徒,可比從前三聖山的修士要虔誠。”嬴仲景贊嘆道。
姜泠月也起身走到後間。看到那幅壁畫,將手放在畫像前,即將觸碰之際卻又收回去。
嬴仲景情不自禁道:“這一點,我是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