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嬴仲景砸向地面,又伸手去抓其脖上的紅繩,竟抓不下來。不免又氣又急,險些一拳將嬴仲景脖子捶斷。
“砰!”
一把石斧從後面砸入青衣人腦袋。青衣人冷笑,腦袋轉過一圈,重新生長的狐臉將石斧擠出去。
狐臉似笑非笑,嬴仲景險些失去神智。冰淩似的劍氣附著在劍身,在青衣人體內炸開一朵冰花。
青衣人胸膛被炸穿,嬴仲景見他還在笑,劍尖一挑從喉嚨刺穿其頭顱。而他自己,腦袋則被青衣人一下一下往地上撞。
密集的天雷鑿入青衣人後背,他終於腿軟跪在地上。嬴仲景正要補最後一劍,何姑從側面撞過來。
天雷尾巴掃到嬴仲景左臂,他吃痛一聲,仁心乍起劍浪,盡數朝何姑紮去。
場上只剩何姑和青衣人,何姑被鬼王逮到疏漏,半邊身體被毀。她大駭之下舍棄肉身,魂魄撞向結界。
青衣人身體恢複極快,這次的他似乎更強,嬴仲景來不及躲閃,被其一掌打在結界壁上。
何姑本要被吃掉的魂魄拼死逃出一魂,嬴仲景靈力也耗到極限。
他有些不甘地望向僅剩的青衣人,實在沒有精力再和此人對打。
彈指一瞬,小霸王自靈寵袋而出,捲起他在陣法內與青衣人周旋。
紅月將落,青衣人抬頭看向鬼王。他扭曲著身體,人臉自背後扭轉回去,終是離去了。
小滿慌張地出現,先聽他心跳,“仲景哥?”
嬴仲景嘴唇蒼白,有氣無力地抬起一隻手,“半輸半贏吧。”
鬼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粗聲粗氣道:“你過來。”
小霸王托起嬴仲景和小滿爬到鬼王肩頭。雖然許諾的兩個沒完全吃到,但多出的兩個是滿足了承諾,鬼王仍願意將鬼族秘法告知。
得知此法只能用於死去的亡魂,嬴仲景並不失望。這樣的結果他早有準備,他強撐著抱拳:“就此別過。”
鬼王遲鈍地垂下腦袋,月盤似的大眼睛再度閃起奇異的光,目送他離去。
小滿刨好地洞,小霸王裹著嬴仲景先滑下去。
嬴仲景勉強佈下陣法,才去看傷口。小滿蹲在旁邊心疼道:“仲景哥每次都會受傷,痛。”
“習慣後就不怎麼疼了。”嬴仲景安撫,朝身體各處傷口撒藥粉,“總算沒有白來。”
小滿順著他道:“是啊,有點希望總是好的。你和家人就能團聚了。”
聽出小滿話語裡的不自信,嬴仲景淡笑:“我已等待這麼多年,逼著自己也得琢磨出一條路來。”
此番下來,通靈玉牌已無法使用,嬴仲景微嘆,將其裝入另一個藏寶袋。
青衣人與何姑一日不除,他始終難以安心。鬼王不會幫他第二次,還得想一個法子。
何姑被毀去身體後並沒有死,難道只有斬滅魂魄才能將之徹底殺死。
天空再次響起雷鳴,血雨“淅淅瀝瀝”落下,妖怪們本就浮躁的心愈加狂躁,又一輪廝殺開啟。
鬼王咆哮著往前邁步,傷勢還未完全恢複,直沖人頭巨樹而去。
人頭巨樹上的頭顱叮叮咣咣碰撞,他們相互撕咬低吼,巨樹整個變成血紅色。
嬴仲景聽著上面的動靜,猜測雨水能激發妖怪們鬥志,於是也不急著出去。
休養半月餘,他才破土而出。
屍體殘骸堆成一座座屍山,他被濺了一臉血,此刻也不在意髒兮兮的模樣。
鬼王和人頭巨樹仍然扭打在一起,巨樹血紅的枝葉插入鬼王體內。鬼王原本滾圓的肚皮變得癟癟的,上面被劃開一個大洞,流出黑色的酸液,他就像一個垂暮老人般麵皮耷拉。
巨樹樹冠枝葉凋零,各類頭骨掉落滿地,只剩零星幾只頭顱勉強掛在樹枝上。
它樹皮外翻,樹幹處融化成泥。
巨人們矗立在遠方,靜靜等待兩大巨頭落幕。各色妖怪的屍體到鬼王膝蓋處,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惡臭。
入眼之處,只有一些新生的小妖臉部朝上,貪婪地舔舐血雨。
血霧彌漫,一人撐傘走在雨幕下。
青衣人頭發散落,著一身嶄新布衣,他的鞋子不知丟到哪裡,只赤著腳前行。狐臉下是胸脯,人臉下是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