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治療了一個多月後卻毫無起色,並且症狀越來越明顯。
“清焰,老實說,我當時很挫敗。”
那是最消極的時刻,時淵洺思考了很多很多,想到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想到自己的愛人司清焰,想到未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醫生已經強烈建議他不要冒險去找林琛的屍骨,他也深知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下去深入險境,無異於與死神共舞。
可他並不想放棄。
聽到這裡的司清焰慢慢收攏自己的手指,緊抓住他的病服不放。
時淵洺第一時間感受到她的緊張,抬起她的下頜,嚴肅認真地盯著她的眼,解釋自己沒有要刻意隱瞞。
“如果在跟你坦白分手原因的時候順道說出這件事,你可能會同情我,甚至會當場原諒我,可我並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他希望她能客觀冷靜地順從內心,不受其他情緒幹擾自己對他感情的判斷。
何況他也並沒有刻意隱瞞,司清焰記得他曾輕描淡寫地提過這件事;只是那時的她聽得太急,資訊又太多,使她忽略了他那句話的深意。
當然,也不排除是時淵洺刻意為之的結果。
他的確沒有想要隱瞞,畢竟這心理創傷已經幾乎痊癒。
原來在和司清焰分手之後,他花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找到林琛的屍骨,確切的說是已經被處理過的骨灰;而在此期間他還誤入了一場其他死者的入殮儀式。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入殮師的工作,起初只是出於好奇,但隨著儀式的推進,他的內心受到很深的觸動,同時還有個聲音在召喚:這就是你未來該走的道路。
於是在此期間還學習入殮工作,一找到林琛後就回到這裡開公司,成為一名入殮師。
“入殮工作和攝影有點像,都能把人原有的模樣保留下來。”
也許是懷著這樣的觀點,他在做這份工作時很順手。而更讓人意外的是,工作的這一年裡,他不僅修複了一具又一具遺體,還在不知不覺中修複了自己的心靈。
醫生恭喜他的病情好轉了不少,也沒料到新工作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療愈效果。
所以當他重新站在司清焰的面前時,她才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他的平靜不是偽裝,而是歷練後的坦然。
司清焰感慨萬千,沒想到在他們分手後的三年裡,他經歷的挑戰與磨難並不比她少;更沒想到他是在將破碎的自己拼好後,才自覺有資格來接近她。
而且,他原先不讓她看見這份脆弱,此時此刻卻事無巨細地袒露無餘。
他果真不再恐懼,因他相信她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去承接他的脆弱。
她柔情地在他的臉上移動目光,就像用手指上下摩挲他的臉龐。
不知為什麼,心裡産生一股強烈又溫情的沖動,於是毫不猶豫地半跪起身,她將他的頭揉進懷裡。
她的身子太小了,又許是他的身軀太寬廣,使得她無法將他整個人都揉進懷裡。
她自覺內心還不夠強大,無法用更好的方式去接納他滿身的疲憊。
她對此好遺憾好遺憾,只好拼命地收緊手臂,再收緊手臂,顧不上手肘的傷,只恨不得讓手臂變長、身子變寬,可隨即又怕弄疼他,因而只好鬆了力道,改為更柔和的方式抱著他、擁著他。
時淵洺無聲地笑了笑,縱情地回抱她、安慰她:“清焰,我沒事。”
司清焰哪肯放手,繼續擁抱,還用下頜蹭了蹭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