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珩從一堆案牘裡抬頭,他愣了一下,忽地彎唇淡笑:“高翁不說,我都忘了。”
高季聽了這話,心頭泛起了酸。
江錦書看著眼眸紅透的齊珩,有些心痛,往年她在時,齊珩的生辰都是她幫著操辦的,便是不闔宮夜宴,也會在立政殿推杯換盞,如今,他自己一個人了。
齊珩接過那碗長壽面,他握著玉箸,挑了幾下面,不知怎地,他望著那長壽面升起的縷縷白煙,眼眶漸漸紅了,眼底不斷有淚湧出。
他深深吸了口氣,咬下一口長壽面,可淚水也與此同時落在了碗裡。
沒了她的明宮,他度日如年。
江錦書想去摸他的鬢發,想告訴他她就在這裡,可是她怎麼伸出手都碰不到他。
景明九年,冬,江寧郡刺史上劄,請求齊珩褒獎一名為江二孃的醫者。
齊珩盯著那封劄子,久久未回神。
他詔江寧刺史陛見,禦前問話:“江寧安否?”
刺史答:“皆安。”
齊珩微微鬆了口氣:“百姓富足否?”
刺史答:“皆衣暖食飽。”
齊珩不再問,憑此兩句便已足矣。
勵精圖治,兼濟天下,他也希望這被濟的天下人中,有她一個。
景明十年,春。
他終是受不了長夜寂寂,幾番提筆:“晚晚吾妻,吾思念汝甚矣......”
她站在一旁,看著他提筆寫下一封又一封,開緘淚涴,他垂淚蘸墨,書盡綿綿相思之意。
江錦書已然恍惚。
景明十一年,春。
帝親至汴州大相國寺。
齊明之看著面前的僧人,低聲喃喃:“只有兩世嗎?”
僧人點了點頭:“命中無緣。”
“未必無緣。”他說。
“逆天改命,需要代價。”僧人言語中帶著警告。
“代價罷了,我什麼都可以。”
······
齊明之,這一世是你求來的嗎?
······
江錦書徹底夢醒,她微微抬眼,輕聲喚道:“哥......”
“哥在這...”江長空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江錦書大抵認出了他是誰,她輕輕搖頭:“不是...是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