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同組的實習律師高翔,聽說最近在考慮轉戰公務員了。另一個二年級的小吳律師,一星期有四天都在外面跑案子,平時很少能見到。
對於選擇成為律師的法學生來說,執業前一年半到兩年的實習期是第一個難關,在這期間收入就不要提了,可能還比不上寫字樓的保潔阿姨,更別說其中那些衣著淳樸兜裡卻揣著好幾把鑰匙的了。
更重要的是實習期間那些磨人的瑣碎。
實習律師除了在會談旁聽的時候端茶送水和庭審的時候埋頭記錄、更多的是整理數不清的案件材料和在電腦前寫各種的法律文書。
同時還要兼顧跑腿打雜、接打電話等一系列的雜七雜八的事情。說是帶教老師的助理或者秘書可能更符合他們這個階段的工作實質。
對於“自命不凡”和“雄心壯志”的“高材生”來說如何應對這種心理落差是個巨大的考驗。
言謹因為自身的理工科背景又有代理師證,被王猴分配一些專利案子的工作,偶爾也會讓她寫一些申請材料去做人情。
她當然也不喜歡做這種數字民工的苦力,但現階段她並沒有別的選擇。
還有三個月她實習期滿就可以申請執業了,那時候能不能吃飽飯全看她自己。
“言謹,進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律所的王乘風,經過言謹工位腳步沒停喊了她一聲。
“好的。”言謹抬頭看到他的背影,迅速做出回答。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王乘風一頁頁的瀏覽言謹提交的材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這是他對實習律師一貫的態度。除了交代任務外他很少和實習律師聊天談話,更不要說給予什麼指導。
當然他也不會故意找你茬,對於他來說實習律師就真的只是工具,在需要的時候用一下,不用的時候可以完全的忽略。
對於他們的工作反饋王乘風只有合格的沉默和不滿意的冷嘲熱諷。
當言謹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手裡又多了三個專利編寫的案子和一個到檢察院跑腿的活。
整個過程兩人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
這是他們在大半年的相處之後磨合出來的共事方式。言謹安分的做好每一件任務,王乘風省略掉他那些居高臨下的“指教”。
中午言謹一個人坐在日料店的單人位上吃飯。整個律所除了和客戶吃飯或者團隊工作性質的聚餐之外很少會有兩三個人湊在一起邊聊天邊用餐。
更多的景象是初級律師端著盒飯坐在電腦前、合夥人和客戶在包間推杯換盞以及實習律師手裡拿著麵包被支的團團轉。
這也是言謹過去和以後的工作常態。
所以對於當下這個安寧的用餐環境言謹一點也不覺得孤單,這是她做數字苦力換來的片刻安寧。
在離開餐廳去檢察院的路上言謹收到了陳平發來的訊息,她下意識有些心虛的驚呼。
一上午,從上了地鐵開始,她就完全忘了陳平。
要是沒有這會兒的訊息她說不定下班之後會直接回到她原來住的地方。
言謹連忙點開訊息。
是三張圖片,不同款式的梳妝臺,陳平讓她挑一下。
言謹腦海裡出現陳平的臉,以及早上牙膏味的親吻和出門時候他放進自己包裡的鑰匙。
她認真對比後選了其中一款發給陳平,然後步履輕盈的走在地鐵換乘的通道之間。
手機那頭的陳平在收到言謹訊息後只來得及把圖片轉發給家居店的人,就又被喊去開會了。
過了一個小長假幾個投資經理的手上完成盡調的專案都想早點過會。陳平今天從進公司開始就沒怎麼離開過會議室。
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多,陳平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都還沒有坐下,助理小徐就進來問他晚上和投行張總的飯局要不要安排司機。
聽聞此,陳平把身上脫了一半的外套又穿了回去。決定出去吃點東西放鬆一下,不然晚上的酒怕是喝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