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匡用兵很有一套。
這個長得黝黑,不像將軍的年輕人,就算披上了大紅的披風,也沒有半點將軍模樣,整天就坐在已成定居的沙盤面前沉默不語。
手下計程車兵暗地裡都說,這位總兵是個悶油瓶,除了發號施令之外,什麼油腔都不會開。
還有許多年紀可以當他爹的十夫長、百夫長時常盯著主將帳篷生悶氣,都說這邵匡不過是運氣好了些,被天子女帝看上了,要不然有他上陣當將軍的機會?
但他們不知道,邵匡本身就不愛說話,當初做小兵那會,什麼人情世故,那就是愣頭青,也就是因為這樣,十六歲進軍營,二十歲了還是個小兵,連個伍長都混不上。
以前還有些伍長強迫著他說兩句話,現如今頭上比他官還大的,也就遠坐在東邊皇宮裡的女帝天子了,除了那位,誰還敢強迫他?
這也使得這個愣頭青的年輕總兵,愈發沉悶。
這兩天,將士們發到的糧草,越來越少了,以前都是每三天,由一位伍長領來五份三天的軍糧,再挨個分發下去。
但自從昨天開始,這些伍長每天都要去領取自己隊伍中,當天的五份軍糧,要不然,自己手下那幾個,包括自己都要捱餓。
下邊計程車兵倒是覺得沒什麼,反正有飯吃就行,就是這些伍長有些怨言,每天打完仗回來,還要忙活著去領取糧食,累得慌。
不過掌管軍糧的主傅說,這是戰場上廝殺太慘烈,要是每個士兵都分發三天以上的軍糧,一旦回不來了,那掛在腰間的糧草就浪費了,咱打仗也不能這麼霍霍糧食。
這些大字不識兩個伍長聽了之後,覺得言之有理,那不都說‘民以食為天’不是?糧食的確不能霍霍,當了伍長,怎麼說也算是混了個官職了,也敢給朝廷效兩分力了,來回領糧食,累點是累點了,可能給朝廷省點糧食也是好的。
邵匡坐在軍營之中,坐在主將位置上,死死盯著沙盤。
帳篷的簾子突然被掀開,走進來兩位披著輕甲的中年將領。
邵匡趕緊抬頭朝他們看去。
只見那位留著一搓山羊鬍的將領哀哀的嘆息一口氣,搖搖頭。
見此,邵匡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
另一位將領走到沙盤前,幽怨的說道:“邵將軍,本該十五到的糧食,現在已經二十八了,還沒著落,後邊糧倉已經空了,要是再過三天,糧食還沒到,咱就真的沒糧食了啊。”
邵匡雙目深邃,沒有說話。
這兩位都習慣了總兵將軍的沉默。
留著山羊鬍的那位嘆息一口氣,捋著鬍子說道:“您啊,這是鋒芒太露,讓朝廷上的那些感到危險,這是給你使絆子呢。”
邵匡抬頭,跟這位將領對視,反問道:“打勝仗也有錯?”
雖然還沒勝,但若是按此發展,皇室大軍必勝。
另一位將領看著他,幽幽說道:“有錯!”
留著山羊鬍的那位點頭說道:“您啊,運兵入神,這點之前還有人不信,但現在沒人再敢質疑了,可他們都怕啊,別的不說,就說那個兵部尚書,他就很擔心您萬一哪天不領軍了,進了廟堂,到時候您不得搶了他的位置?還有一些官員,都擔心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