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心思,蕭暮語就沒了再繼續逛的念頭,回到了婦人家,看著婦人端著碗筷,正好從廚房裡出來,瞧見蕭暮語之後,臉上掛起笑臉,“你這娃兒,倒是趕巧,正好。”
蕭暮語看著婦人的笑容,心中卻是有些落寞……
不久之後,官渡大璃雙方大戰,到時候戰火連篇,這家的主人和兒子萬一不幸死在了戰場上,而究其原因,引起戰火的就是她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她還能笑得那麼歡的面對自己嗎?
蕭暮語沒有說話,自顧坐到桌邊,肩膀上的小慕容也跳了下來,抱著一碗滾燙的白粥,不斷吹起的喝。
蕭暮語也自顧的喝著白粥,不再說話。
婦人感覺蕭暮語的情緒有點不對,不由的凝眉,“咋地?這粥不好喝?”說著,自己舀了一碗嚐了一口,眉頭又鄒了起來,“沒啥問題啊。”
蕭暮語抬起腦袋,臉上慘淡的笑一下,搖搖頭道:“沒有,很好喝。”
婦人看著他的模樣,很是疑惑,但也沒有搭腔,也喝起白粥來。
屋子裡,三人都沒人說話,只有嗦嗦的喝粥聲。
蕭暮語喝完一碗,婦人剛想給他舀,卻被蕭暮語阻攔了,看著婦人熱情的模樣,也不說話,低頭沉默不語。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雙眼之中閃過一陣猩紅,彷彿看得見了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這些鮮血之中泛著無盡的哀嚎,自己就像是一個劊子手,帶著人殺敵,帶著人被殺,最後,自己可能戰死沙場,也可能功成名就登上高位,但轉身一看,身後那條走來的路,一片猩紅,骸骨不斷,有大璃的,有大炎的,有西涼的,有北地的,哪裡的都有,有臨時前還緊緊握著長刀的老將黃承恩,有身中數箭,但死前卻是暢快大笑的許甘,有揹著棋盤慷慨赴死的方和,還有在皇城監視了他三年的尋登寶。
他終於知道皇家為什麼無情了,若是有情根本不會引起戰爭,若是友情,看見這麼多熟人死在自己面前,就算鐵打的心都得融化,只有無情,才能開設一潮一代,第一代無情之後,後邊數代,為了爭權奪勢,從幼小時期就被灌輸,不耀眼就得死,那些競爭的兄弟不死,他就得死的思想,一步一步變得冷漠,最終無情!
想著這些,蕭暮語看向對面的婦人,牽強一笑,心中卻是有些沉吟的喃喃,‘將來,你最恨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了啊!’
吃完朝食,蕭暮語偷偷留下了不少銀錢,拜別婦人,繼續一路東進。
他要去的是官渡最中心的晧觀郡,而此處,不過是一座偏遠的小村罷了,還得走得很遠。
官渡大營,九州十三郡,蕭暮語需要橫跨三郡之地,才能到晧觀郡。
出了這個名叫黃石村的小村莊,蕭暮語直接讓小慕容御劍而起,帶著自己橫跨河山,一路東進。
蕭暮語走了許久之後,婦人打掃房屋之時,突然發現蕭暮語刻意留下的一張百兩銀票,連忙跑出門去,卻是見不到蕭暮語的身影。
婦人輕笑一聲,喃喃道:“這娃兒倒是有錢。”說完,取了家中的鑰匙,關上大門,走向村子中心的村長家。
這村長是為老兵,退伍之前還是一位百夫長,比自己的兒子職位都高上許多,只不過年邁了,坡了腳走不動道,也不想白白霍霍軍中的糧食,就跟上頭的千夫長申請,退伍回鄉。
婦人找到村長,笑嘻嘻的說,“張老,有個後生娃兒在我家住宿了一宿,結果留下了這張銀票,您瞅瞅,給軍營裡送去,置辦個一兩件軍甲,剩下的給將士們買頭豬補一補也好。”
被喚作張老的村長十分顯老,頭上斑駁,坐在自家涼椅上,整整的盯著前方,好似做了夢,有鐵馬冰河入夢來。
被婦人這一叫喚,張老猛的驚醒,白了婦人一眼,似乎責怪她打破了自己的美夢,不過聽到婦人的話,眉頭倒是微微鄒起,接過婦人手中的銀票,看了一眼,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這可不少呢,咱整個村子賣三十年米都掙不到這些嘞。”
婦人眯著眼睛笑道:“趕緊給軍營裡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