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恆心頭一跳,隨即便聽到清亮龍吟響起,聲音不大,很快便淹沒在轟天的爆竹聲響中。
爆竹聲中一歲除,原來已經子時。左恆不自覺抬頭望天,天上卻沒有白龍的影子。
可是依舊有龍吟聲斷續響起,混合在爆竹聲中聽不真切。
王澤說水裡的,又有龍吟,除了敖羲她實在想不到是誰,可如果是敖羲,那麼早就應該出現了。
左恆將目光投向王澤,“不是說有人要來?”
王澤淡淡瞥了她一眼,“認識?”
左恆點頭,“算是有關係,應該不是惡客。”雖然敖羲和天下式的關係錯綜複雜,但就先前他莫名其妙的舉動來看,這條龍目前並沒有要殺了自己了結恩怨的意思。
“跟上。”話音未落王澤便到了數丈開外,左恆驚異他的速度,將心底冒起的疑問壓下,也運氣於身灌力於足跟在了他後面。
普通的跑步肯定是跟不上王澤的,就是提起真氣左恆跟著他也有些勉強,中途也因為速度不夠被他甩下過,讓王澤在原地等了他好幾次。
王澤在幾里開外停下腳步,左恆認得那是歧縣無名河流注入的地方,屬於附近一帶比較大的河。
左恆停在他身後幾步的位置,剛要開口,河面四濺的水花就潑了她一身。
先是轎頂,然後水花裡冒出四個怪模怪樣的抬轎魚頭,轎子裡一頭小龍以爪掀簾,看見左恆又是嗷了一聲。
小龍不過三尺多長,左恆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敖羲。
這當然不是敖羲,因為其中一個魚頭兵已經開了口,聲音粗糲嘶啞,“這是龍君的鱗片所化,見鱗如見君。”
它看向左恆,“你是龍君眷顧的人,可以不拜,但是你旁邊那位!見到龍君!還不速速行禮!”
興許是海里作風作浪慣了,他對左恆的態度不見得多好,一見到王澤也是呵斥。
左恆悄悄瞄了一眼王澤,她以為按照王澤的性格不會對此有所反應,沒想到他的眉頭卻緊皺著,眉間也多了幾分厭惡。
哪怕是之前王澤對她說不喜歡她這個師妹的時候神色也是淡淡,左恆覺得這可能是她見到過王澤最激烈的反應。
他只說了兩個字,“畜生。”
左恆眼睛未眨,就是看不清他如何動作。
可能他動了,也可能他沒動。魚頭四人自水花中冒出,卻被突然掀起的浪頭打到了岸上,直直栽倒在一旁的土裡,轎輦也散了架,裡面那頭小龍也吃了一嘴的泥。
事態有些嚴重,可是他們的模樣瞧著太過滑稽,左恆的嘴角還是壓不住地翹起來些。
“誰給你的膽子放肆。”王澤冷著臉,抬手便準備取眼前無禮畜生的性命。
左恆攔住他,解釋道:“來找我的,應該是有事。”
王澤盯著她,左恆毫不示弱地盯回去,“客隨主便。”
王澤的眉頭又皺了皺,有那麼一瞬的欲言又止。他略微垂眸不再看著左恆,緩緩開口道:“問吧。”
左恆跑了幾步,將其中一隻魚頭妖怪和拔蘿蔔似的從土裡拔出來,毫不客氣問道:“敖羲找我有什麼事?”
本來還想呵斥她不知禮數直呼龍君名諱的魚兵硬生生將話憋了回去,稍微藉著左恆的身子擋住一些投向自己的冰冷目光,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
“我乃龍君座下……”
左恆抬手打斷他,“說正事。”
魚兵畏畏縮縮,又瞄了一眼王澤,這才開口:“是龍君讓小的們給大人帶樣東西,小的們借水道而行,實在找不到路,這才耽擱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