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橫舟背脊似過電般激起一陣寒意,手腕一抖,小半截蠟燭直接滾落到了地上,踉蹌後退兩步,指著女童身後的破舊木門說不出話來。
左恆抬眸,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上前兩步拾起蠟燭,“嗯?”
“後後後......面!”小讀書郎好半天才哆嗦著找回自己的聲音,眼神躲閃,不敢再看自己手指指著的地方。
又有閃電劃過,他的聲音被淹沒在轟隆作響的雷聲與外頭傾盆的雨勢之中,左恆沒有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只得舉著蠟燭朝他指著的方向看去。
此刻門縫裡的不是晏橫舟之前看到的一雙眼睛,而是從上往下一整排,密密麻麻。
它,或者說是它們,正死死盯著屋裡的人。
那排紅色的眼瞳閃著貪婪邪惡的光,隨著女童向前試探,它們也跟著女童的動作轉動。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左恆心中泛起一陣惡寒,幾乎是下意識地抽出腰間有些黯淡的長劍,粗暴捅入門縫之中,手臂朝劍身灌力,直劈而下。
淒厲刺耳的叫聲從門外傳來,有黑霧從偌大的門縫之中逸散,流著血的眼睛也消失不見。
左恆見好就收,趕緊把劍抽回來,甩了甩上頭的血跡,心中那種揮之不去的噁心與驚悚感也散了不少。
那聲淒厲的尖叫平息之後,破舊廟門之外久久沒有傳來動靜。
晏橫舟使勁拍著自己的胸膛喘著氣,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感覺有點呼吸不過來。
這座無名廟畢竟年代久遠,加上塌了一半,不斷有雨水透過瓦隙滴滴答答滲漏進來,他們的腳下已經溼了大片的地方,原本就微弱的燭光在漏入的風中更加搖曳無依,說是內憂外患也不為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撐過一晚上何其艱難。
而且,隨著原本乾燥的破廟之內雨水不斷匯聚,小讀書郎之前感到的那股子寒意又纏了上來,如附骨之疽般,揮之不去。
他緊張地嚥了口唾沫,艱難道:“......我又冷了。”
如果老人在此處,一定會告訴他們雨水屬陰,有些鬼魅就喜歡在陰冷的雨天行動。
匯聚了大量陰氣的雨水在腳下,晏橫舟會感到寒意徹骨並不奇怪。
左恆眼神一凝。
與此同時,破舊木門之外不斷傳來撞擊聲,撞得廟門砰砰作響,那截被臨時用來充做門銷的白骨也不斷顫動,隨時可能被大力震斷。
“晏橫舟,你掩著些蠟燭,往我後面靠。”左恆當機立斷,大聲喝道。她握緊了手中的劍,稍微變了下姿勢,以便蓄力。
她不敢上前用身體堵門,而且有什麼東西正在從破舊門縫外面朝內擠,可能沒有效果不說,還不排除會有被傷到的風險。
眼下唯二能做的就是祈禱這個廟裡頭的神仙有點本事,能保住廟門不破,和提前做好廟門被破的準備。
外面的雨聲越發大了,左恆卻詭異地感到心中寧靜,她把手中的劍又握緊了些,眼睛盯著門外,幾乎氣也不怎麼出。
狀態有點像之前在歧縣埋伏殺老者的時候。
在她聽見斷裂聲音的瞬間,木屑四濺,泛著青黑流著血膿的手直接把門縫捅出一個大洞,還在不停地朝前探,似乎要連肩膀也一塊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