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孫泉跟著她師父走得有些突然。
大概也就是左恆回到家中上了藥,忍著手上長出皮肉的癢麻揹著藥簍上山,頭頂上的太陽也才從正中挪到了偏斜的地方這麼一個多時辰的工夫,墨家鉅子魯非就帶著四個徒弟離開了歧縣。
等她採著小半簍子草藥再回到藥材鋪子裡的時候,孫大夫捋著又重新長好的長鬚,叫她追上去看看是不是還能送個行。
小泉兒離開之前還和我念叨你呢,剛走不久,你現在跑過去說不定還能說上兩句話。老人如是說道。
左恆放下了藥簍子,什麼也沒說就跑了出去,沒想到孫泉會走得這麼突然。
她氣喘吁吁跑到縣口,縣口坑坑窪窪的,地上還有一些凝固的血跡,應該是縣外神仙打架留下的,好在歧縣閉塞,不會有人經常出入,估計過兩天下場雨也就能把痕跡蓋過去了。
但是縣口並沒有小姑娘的身影,再遠些也沒有。
左恆追了一段路,極目望去,遠方好像還有幾人的影子在越變越小,可能是老人記錯了時間,也可能神仙趕路太快。
也不知道老人有沒有轉告小姑娘要把書收好的事情。
女童又回到了縣口,看向前方欣欣向榮的一片春,內心突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慨然來——歧縣外面是怎麼樣的世界,她還真的沒有了解呢。
聽說外面的餅都要比歧縣貴,是真的嗎?
不過現在有錢了,應該不用擔心這一點。她拍了拍系在腰間的小荷包,有些出神。
這麼多錢,去完太行山回來之後肯定能好好過日子的,不但是自己,也能讓孫老過上好日子。到時候再好好習武練劍,把身體弄好之後就可以當煉氣士了。
她還欠著劍靈的承諾沒還,還有欠著的仇沒報,以後還想變得神通廣大去看看爹孃的來生是怎麼樣的,是不是像邋遢道士說的那樣幸福美滿平平安安......總之,要做事情還有很多。
朝著遠方看了一會兒,其實也沒有一會兒,充其量只是片刻的晃神,女童罕見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不好。
這還沒開始呢,怎麼就想著這麼遠?還是得回去練劍幹正經事才行。
剛扭過頭,牙齒雪白的少年就朝她跑了過來,一副十分驚喜的樣子,“左恆,好巧啊!”
他態度熟稔的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可他們實際上只見過一面,左恆更是從他家的鋪子裡頭離開了算不上太久。
少年正是韋正陽。他身後的白衣少年微不可見地翻了個白眼,看在自己徒弟的面子上對著左恆略微頷首,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左恆有些眼熟。
二人身後還跟著兩個怯生生的小姑娘。一個手上捏著把剪刀,低著頭不敢見人,一個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一步三回頭。
左恆態度有些冷淡,“恩,巧啊,到時候我再到你家來拿......鐵。”
她話說的含糊,在白衣少年面前,沒有直接說是劍。
“放心吧,雖然我家鐵匠鋪子有些毀了,但我爹回來後肯定會盡快弄好的。”少年拍拍胸膛保證道,“我要走了,已經讓隔壁吳姨幫忙給我爹捎話了!”
“好走。”左恆點頭,說著就要錯身離開。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白衣少年她總覺得會被追問庚金的事情。
那個婦人不是什麼好人,也不像是事後會吃悶虧的樣子,很有可能在白衣少年給她承劍人選的時候就說出了事情發生的經過,要是她被認出來,一張嘴也沒法說。
不知道為什麼,左恆儘管知道,就是沒有辦法在別人面前說出謝蘭芝的名字。她試過很多次都沒有成功,總感覺嘴像是被什麼給糊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