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口罩向上提了提,跟緊房東的步伐。
額外加了價錢,她才被帶領到一間單間,並在房東隱晦地提醒下反鎖了房門。
又在房門前加固了好幾道,她才終於稍稍放心一些躺在床上。
將近二十四小時都沒有休息的她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著了。只是這一覺睡得並不怎麼踏實,斷斷續續醒來好幾次。
再次睜開眼時,夜幕已經降臨了。
好歹恢複了一些精神,她吃下從便利店買的飯團,然後乘坐計程車前往港口的位置。
港口繁榮擁擠,四周彌漫著鹹濕的海風,大大小小的船隻橫在水面上極為密集。
夜風陣陣,蕩開許浣溪的外套衣角。
她逆著人群在熙熙攘攘的貨運區穿梭,艱難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那裡果然坐著幾個穿著襤褸的船員,正聚集在一起討論什麼,看到她走過來,頓時停下了低聲交談。
他們的視線毫不遮掩地在許浣溪身上打量著,許浣溪倒也不怯,從包中翻出了名貴的香煙,依次遞到了他們的手裡。
“我想離港。”她直接說道。
幾人發出了笑聲,“咁,妹妹,你都唔系我哋嘅客人,唔好喺度浪費時間,還是去前面乖乖咁排隊買票啦。”
許浣溪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只能從他們明顯不屑和調笑的表情中猜出,他們此刻在心裡並沒有將自己當回事。
她並不惱,只輕聲道:“我願意出比市場價高三倍的價格,如果有人想接下這單,就到前面的碼頭休息室找我,我姓許,會在那裡等到十二點。”
說完後,她便離開了這裡,留下面面相覷的幾人。
“佢睇落白白淨淨,唔似系逃命咁。”她看起來白白淨淨,不像是逃難)
“不過三倍價真繫好誘人,唔接呢單仲點解?”但是三倍的價格很誘人,不然接下這單再和她爽一下)
“你唔想命啦?萬一佢系某個□□大佬嘅情婦呢?”你不要命了啊?萬一是哪個□□大佬的情婦)
夜色中,將香煙放在耳後的寸頭少年眯了眯眼睛。他的長相有點痞氣,並沒有加入其他人的笑聲,而是凝視著許浣溪的背影盯了半晌。
其他船員還在笑鬧,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直到有一位船員拍了拍他肩膀,帶著笑意問:“點呀,阿凱你想去幫嗰個女人啊?”
許浣溪坐在碼頭休息室最角落的位置,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為了防止手機被定位,她從入港後就拔掉了電話卡。此時也沒有什麼能娛樂的,只能盯著腳下的地面發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些人依舊沒有什麼動靜。
她的內心從懷揣希冀到惴惴不安,再到心灰意冷。再等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反倒等來抓她的人。
許浣溪微微嘆氣,抬腕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
再等五分鐘,她就離開。
可誰知,時間還沒到,外面已經傳來了一陣騷動,幾個穿著像是警督一樣的人即將走近。
許浣溪呼吸一窒,她壓低了棒球帽的帽簷,微微側首去觀察四周的情況。向外望去,前往碼頭的必經之路上,幾個黑色轎車的車燈在遠處亮了起來。
像是幽靈一般,在灰濛的夜色中快速逼近。
這麼快就被找到了?
許浣溪的雙手緊握成拳,掌心肉被指甲嵌得生疼,可疼痛也能勉強喚回她的一絲理智來。
她正在飛速想著絕境逢生的辦法,手腕卻被一個極冰的東西緊抓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