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德魯緩步走著,不知不覺就將許浣溪帶往到隔壁的展廳,也就是剛剛進行拍賣的地方。
展廳內彌漫著淡淡的木質清香,和她想象不同的是,這裡甚至只有一件展品,擺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在柔和的打光下,襯得展品每一處紋理和細節都清晰分明。
那是一顆扭曲的古樹木雕,幹癟的枝椏向上延伸。
與剛才那副女性背影的大理石石雕截然不同的是,兩個作品風格迥異,面前這個給人以極為壓抑的感覺。
“其實,這雕塑作品在我眼裡,和自然界枯死的樹木沒什麼區別。”安德魯笑著道:“我根本不瞭解雕塑。”
那為什麼會拍下來?
許浣溪並不理解,難道這種頂級富豪的錢真是多到可以燒著玩的程度嗎?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安德魯緩聲道:“我拍下這件展品,只是因為,我和索恩是多年好友罷了。”
拍下朋友的遺作以示緬懷,這倒也能解釋的過去。
許浣溪靜靜觀賞著雕塑作品,忽然聽見他說:“你喜歡這件作品嗎?”
倒也稱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覺得它的藝術價值和觀賞價值都很高罷了。
“如果你喜歡的話,那就送給你吧。”安德魯語氣平淡,就好像說著那個麵包送給你吧那麼輕易。
許浣溪的雙眼瞪大,連忙擺手道:“不用了,這怎麼能行呢?”
安德魯爽朗地笑出兩聲,“沒什麼大不了的,作品只有在懂它的人眼裡才有意義。”
莫名其妙收到這麼一份大禮的許浣溪顯然有些受寵若驚,在暗暗思忖原身到底和他有什麼淵源的時候,聽到他說:“其實,我和時先生也是多年的好友了。”
在微微詫異後,她也勉強能理清為什麼安德魯會認識自己了。
帶著情婦去和朋友聚會,也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許浣溪沒有再搭話。她擔心安德魯問起一些相處的細節而導致露餡,便假裝專心致志地看向面前的雕塑作品。“這雕塑很特別,不是嗎?”安德魯說道,但這個說法和他剛才的說法截然不同。
許浣溪一時摸不清他的真實意圖,便淡淡應道:“是很特別,它讓我想起生命的掙紮與妥協。”
萬露曾經和她說過,在看不懂的抽象作品前,將一些晦澀難懂的名詞拼湊在一起,就是絕佳的藝術評論了。
“掙紮與妥協,或許是它想表達的核心。”安德魯唇角揚起,但是笑容卻未觸及眼底。“不過有時候,樹木懂得順勢而為,比人還聰明。”
許浣溪愣了一下,這句話聽起來平靜無波,卻像是投進心湖的一粒石子,濺起隱隱的不安。
她的視線由雕塑轉到男人的身上,總覺得他不是單純只是想表達字面的意思。
他作為時沛多年的好友,說不定也對遺囑背後的深意也有所了。
現在這算什麼?警告嗎?
許浣溪柔和地笑道:“抱歉,您說的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安德魯似乎對她在裝傻的行為並不芥蒂。他笑了笑,伸手指著雕塑,“雖然我不知道我的這位好友想表達什麼深層的含義,但依我來看,這棵古樹,它滿是傷痕,卻仍舊頑強地紮根生長。”
許浣溪靜靜地看向他。
“可你知道嗎?如果繼續向內挖掘,就會暴露出它早就枯朽的樹心,然後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