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姐。”池秋喚住她,用手肘勉力支撐起上半身,用他從未有過的哀求語氣說道:“我不願你那樣做。”
許浣溪無甚波瀾的眼神中終於被攪出了一絲波瀾。
“別因為我,那麼做。”他的聲音低啞,彷彿壓抑了太久才說出口,“你不應該......為了我,和他在一起。”
池秋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不想你用這樣的方式保護我。”
他看向許浣溪的目光裡混雜著痛苦、愧疚,還有深深的無力。
然而,許浣溪只平靜地問:“你覺得你現在可以左右我的決定嗎?”
池秋微愣,喉頭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無法真正改變她的決定。
“我做的事,從來不是為了某個人。”許浣溪的聲音溫柔,卻極堅定。
“我不會因為你,也不會因為他,改變自己該走的路。”
她說完,微微傾下身,撫了撫他仍舊在發燙的額頭。
很奇異地,在她觸控上的那一瞬間,額頭上的疼痛幾乎全都消弭了個幹淨。
池秋像是小貓一樣,蹭著她的手掌。
他是如此貪戀著,她的溫暖。
他閉上了眼睛,天使一般的長睫微顫,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許浣溪此時此刻望向他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奇異與悲憫。
傻孩子。
是不是以為她離開了時越,就會來到他的身邊呢?
不會的。
她會跑到一個他們誰都不會發現的地方,徹底遠離和這本書有糾葛的人,開展屬於自己的、全新的人生。
她不得不承認的是,比起時越和方舒然來說,她對池秋的確多了那麼一些惻隱之心,但也僅此而已了。
所以這樣做,不僅是為了降低時越的警惕心,也是為了讓池秋對於自己即將徹底遠離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罷了。
她輕聲說道:“所以你要做的,不是讓我放棄,而是讓自己變得更厲害,不要再讓我替你承擔後果。”
池秋被深深的痛楚撕扯著。
他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很清楚,她說的沒錯,她從來不屬於任何人。
許浣溪的手放開了他的額頭。
“好好休養吧,我已經盡力幫你爭取到了一些時間。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自由,就別讓我再為你分心。”
說完,她轉身離開,帶著一貫的果斷,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凝滯的空氣中傳來門被輕輕闔上的聲音。
池秋的喉頭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胸口壓抑得發疼。
床頭的湯還冒著熱氣,可他的眼神卻變得越來越冷清,越來越黯淡,直至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