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閉,只有一道平淡的聲音。“我不餓。”
家裡畢竟有一位性格陰晴更加不定的少爺,所以面前小朋友鬧脾氣的場景對她來說就是簡直小兒科。
許浣溪倚在門框處,語氣愈加輕柔了,“清平,你不愛吃魚對吧?”其實我也不喜歡。”
房間內沒有動靜。
於是她繼續補充道:“姐姐帶你去吃你想吃的東西吧。”
房門終於開啟一個小縫,露出許清平面無表情的面龐。
“我不吃漂亮飯。”她說。
漂亮飯?許浣溪挑了挑眉,意識到她說的可能是那些擺盤漂亮、華而不實的食物。
“放心哦,那些東西我也不喜歡吃。”
許清平被她很有感染力的柔和笑容說服,她終於走出房間門。兩個人很小聲地耳語了片刻,然後鬼鬼祟祟向樓下走去。
先行動的是許浣溪,她提上放在沙發的包包,神色匆匆地從周雅茹身邊走過,“媽媽真對不起,我這邊突然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周雅茹一下子從飯桌上站起身,臉色極差又在剎那間變成了關心。“溪溪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許浣溪沒來及回她就已經走到了門口,而她身後是低著頭的許清平,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周雅茹對這個女兒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立即吹眉瞪眼道:“你又幹嘛去!?”
同樣的,許清平也沒回答她,甚至小跑了起來。浣溪已經坐進了車內,特地給她留上了車門。
上車、關門到車輛行駛起來,動作一氣呵成。
車窗外的景色緩緩向後掠去,許清平聽見身邊的許浣溪發出輕靈的笑聲,自己的唇角也不經意地勾了起來。
直到坐在漢堡店門口,許浣溪的笑容都沒停止過。
她將漢堡紙規整了一下,然後塞入一大口到嘴裡,唇邊粘上了白色的沙拉醬。
許清平看得愣住。
說實話,她和姐姐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面了。
兩個人的年齡差有七歲,不能算是同齡人,姐姐在青春期的時候很煩當時還是個小屁孩的她,在她亦步亦趨跟在姐姐身後的時候,要不就是被姐姐不耐煩地吼開,要不就是被姐姐一把推開。
加上永遠都在吵架的父母,她一度認為自己是這個家裡最多餘的存在。
事實上,直到現在,她都是這麼認為的。
許浣溪見許清平一直沒動食物,只盯著自己。她好笑地在許清平面前揮了揮手,“怎麼了?”
許清平這才如夢初醒一樣,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手裡的漢堡。
“真好吃啊。”許浣溪滿足地喟嘆一聲,“你都不知道,我天天吃的東西都不是人吃的。”
許清平沒抬頭,只小聲問她:“時家...對你不好嗎?”
許浣溪知道她誤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便道:“不是,就是我平常吃的那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很清淡的,一般是按照時越的口味來。”
許清平“哦”了聲,聲音更小了。“這不還是對你不好嗎?”
這下輪到許浣溪怔住了。
她從未覺得時家對她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比起時越給他提供的那些物質條件,依著他吃一些口味清淡的飯菜連犧牲二字都算不上。
時越不在家的時候,林姨也會吩咐做飯的阿姨做些她喜歡的飯菜。
許浣溪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可時越在的時候,家裡的所有傭人都會以他的意志為第一順位。而她自己似乎也從未爭取過,一個餐桌上兩份口味不同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