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撥出的氣體溫熱,又帶了些潮濕的氣息。明明是對著手背吹氣,心口處卻癢癢的。
時越按捺下眼底的情緒,喉結滾動兩下,聲音有些沙啞,“你好幼稚。”
許浣溪只是笑,她嗓音聽起來柔柔的。“那痛痛飛走了嗎?”
本就不存在的痛飛沒飛走他不知道,只不過某些人的魂確實要飛走了。
許浣溪的心思全在時越身上,另一隻手便沒注意力道,直到聽見一聲很低的抽氣聲。她轉頭去看,池秋清俊的眉宇微微皺著,原來是她摁得重了。
距離到醫院的車程只需半個小時,許浣溪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般難熬,一個是明晃晃地求關注,一個是暗戳戳地賣可憐,她像個幼兒園老師一樣,一會兒得照顧這個,一會兒得安慰那個,屬實讓她抓狂到不行。
現在自己的兩隻手沒有一個是閑著的,許浣溪只恨自己不是八爪魚,沒在他們二人頭上一人來上幾巴掌。
到達醫院停車場的時候,她終於如釋重負地下了車。池秋進入檢查室,許浣溪和時越坐在門口的座位等待。
“餓死了,都怪你非要送他來醫院。”時越的表情略有陰鬱,他抱著雙臂,極為不滿道。
“剛才你們是在打籃球?是隊友嗎?”許浣溪很自然地繞開他的話題,說實話她實在想象不出來這兩個冤家能成為隊友。
時越的哼聲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他偏過頭,言簡意賅道:“學校組織的。”
“這樣啊。”
話題到這裡似乎就終結了。時越不耐煩地玩著手機,又等了一會聽見她問:“小越啊,你是不是在...霸淩同學?”
他劃動手機螢幕的指尖頓住,整張臉緊繃起來,氣氛一下跌入冰點。
時越聲音冷冷道:“那個球是人都能接住,況且接不住的話難道不能躲開嗎?”
話畢,他的視線淩厲起來。“他就是故意裝的。”
“可...”許浣溪想了想,問他:“你也知道他的家庭情況,晚上還要去打工,結結實實被砸那麼一下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懶得揣測池秋這種人的心思,也不在乎為什麼池秋剛才不躲開。
時越從未覺得許浣溪的聲音會刺耳到這種程度。說什麼池秋和方舒然都不如他,現在這副急著為別人說話的樣子,證明她全是在敷衍他。
她對自己的那些承諾,也是假的咯?
他冷笑一聲道:“所以,你現在是在為了一個外人而指責我嗎?”
“當然不是啊。”許浣溪的語調放得很慢,“你也說了他只是一個外人嘛。”
她的手撫上時越的肩膀,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些。“申請好的大學,你的履歷必須非常優秀,不容有一絲紕漏。”
她笑了笑,繼續說:“這種事情一旦被舉報,雖然也可以處理,但是會很麻煩。”
時越掀起眼皮看她。她的瞳孔明明純澈至極,他卻在此時讀不真切。
“小越。”許浣溪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我不想讓你的人生出任何岔子。”
而此時,池秋已經做好了檢查。他無聲無息地站在檢查室的門口,不知將方才兩人的對話聽進去了多少。
很湊巧的是,也只有他這個角度,能夠看見時越對他露出挑釁的微笑。
“許浣溪。”時越叫她的名字,話是問向她的,卻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他像個惡劣而不饜足的孩子,反複地又問起那個問題。“所以不管是方舒然還是池秋,都不如我,對吧?”
許浣溪眼波柔軟,不厭其煩地回答他:“當然呀,你永遠是最珍貴、最重要的。”
真好啊。
時越想著,他好像聽見有什麼東西,在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