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發現了,像時越這種人,一昧地順從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對待,還不如有點自己的脾氣和風骨,反而會讓他高看一眼。
正欲從樓梯下樓的時候,她聽見身後有人問她:“你不是說好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許浣溪腳步沒停,卻放慢了下樓的動作。“下次可以嗎?我今天有些累。”
時越注意到她的腳步有些奇怪,便道:“我沒想到司機沒讓別人再去接你,你......”
“我走回來的。”許浣溪佩服自己說起謊來都能臉不紅心不跳,但其實她也沒說錯,計程車只能開到別墅區的外圍就不能再進入,所以從下車到回家,她確實步行將近半個小時,在快到家門的時候淋了一點點雨。
“走回來的?”時越低聲重複著她的話,好看的眉蹙起。
這個時候只要問林姨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就可以推敲出來她說的是假話——起碼半真半假。
但此時,時越的眼裡只有她後腳踝的位置有被高跟鞋磨紅的痕跡,細細看去好像還破了皮。而她向來精緻的發絲有些淩亂,有幾根貼在她臉頰的兩邊,應該是被淋濕透了。
“你淋雨了?”他繼續問。
許浣溪淋的那點雨還不如她在床上翻滾出汗的水量多。只是他既然這麼問了,她便將貼在自己臉側的發絲攏在耳後,然後打了一個時機恰當的噴嚏。
平生第二次,時越産生了愧疚的情緒,還是對同一個人。
許浣溪不再回答他,走到樓下才發現角落堆滿的購物袋。林姨見時越沒跟著下來,便悄聲道:“全都是少爺帶回來的,應該是給您買的。”
許浣溪眼皮跳了下,那購物袋她很熟悉,是很有知名度的奢侈品牌。
天知道她是耗盡多大的定力才沒去當場翻看裡面的東西。盡量裝作雲淡風輕地掃過一眼後,她道:“知道了,或許是小越要買給別人的禮物,先收起來吧。”
而這話,正好被跟著下樓的時越聽見。
他站定在樓梯上,淡淡道:“就是給你買的。”
“有裙子嗎?”
“有。”
“多大尺寸?”
“從到碼,各買了一件。”
出手這麼闊氣?許浣溪心裡暗想。
時越罕見地好脾氣地等著她說接下來的話,可是她問完上一個問題就閉上口。
半分鐘後,等待到有些氣悶的時越輕哼一聲轉過身上樓。
“小越。”她叫住他,“我平常穿s碼。”
時越鴉羽一般低垂的睫毛掩住他的眼眸,他低聲開口:“告訴我也沒用,不會再給你買第二次了。”
許浣溪像是壓根不在意他說了什麼一樣,只笑眯眯道:“我請你去吃好吃的?”
時越偏過頭,將她剛剛說的話悉數奉還,“下次可以嗎?我今天有些累。”
明明自己都給他臺階下了,竟然還這麼不知好歹。
許浣溪緩步走到他的跟前,輕輕拍了下他扶在樓梯扶手上的手背,目光流露出些許脆弱。
她聲音的尾調有些顫抖,“小越,你不可以拋棄我。”
許是因為她此時太像一隻被暴雨淋濕的小貓,出於本能去貼近她能夠企及的所有溫暖。
鬼使神差地,他點了點頭。
許浣溪的唇角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她向著時越伸出手,“下臺階吧?少爺。”
時越的喉結滾了滾,片刻後將手放在她的手心上,隨即被她握緊。
柔軟的菟絲花纏繞住了生命力旺盛的高大植物,慢慢蠶食,向上攀登。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