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夙玉恢複到差不多能下地的時候,天青抱著寶寶讓她給取個有文化的名字。他說,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難度高了點,畢竟孩子他爹的名字已經很難超越了,不過就算不能勝過我,至少要能平分秋色……
夙玉似乎沒聽進去他在baabaa些什麼,靜靜想了想,最後垂著頭說,就叫……天河吧。
我沒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大問題,可是看見天青的神色明顯呆滯了。
夙玉只看著寶寶不出聲。
片刻後天青的臉恢複原狀,又有精神開玩笑道,靠,你也不用嚴格遵守要求到這地步,天青天河,聽起來倒真是像平輩之交,平分秋色,平起平坐……
夙玉沉默一會,說,還是換個名字吧。
天青急急擺手,說,我又沒說這名字不好!我剛才一直在誇你有創意敢於突破,你沒聽出來?
夙玉說,……
晚間,夙玉天河都睡下之後,某個不怕冷的家夥又從屋子裡偷溜出來放風了,這回他倒真想得開,大冬天只胡亂裹了件獸皮就上樹重操舊業了。
也不能這麼說,因為他貌似真的許久沒喝過一滴酒了。
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以後,他以哈哈一笑作為開場白,自言自語地說,天河……天懸星河……
我託著下巴點點頭,原來這聽起來樸實的名字居然包含著這麼深邃的意境在裡面,天青果然是個文化人。
他頓了頓又說,夙玉,其實那些,你的心……我都知道。
這句就意識流了,反正我聽不懂。
他習慣性地摸出腰間酒壺,拔開蓋子,仰頭倒了一口——當然什麼也沒出來。
他愣了愣,苦笑一下,把酒壺隨手扔在地上,輕輕嘆了口氣,扯出藏得很深的真相君的一片衣角:你忘不了師兄的,夙玉。那天……在醉花蔭,其實,我都聽見了……
我好奇心大盛,極度想知道他聽見了神馬。
可是他沒再扯開真相君的遮羞布,只是自己享受著寒風仰望著星空,輕聲唱道:杳杳靈鳳,綿綿長歸。悠悠我思,永與願違。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天青的聲音說實話一直很好聽,說話時清亮說情話時溫潤,唱歌時飛揚唱情歌時低柔,然而那樣悲哀的眼神,悵然的聲音,我從未見過他這副容顏。
他反複吟唱了幾遍,停了一會,悠悠開口,夢璃這個名字,其實也是有深意的吧……夢見誰,又不得不離開誰。
他淡淡笑了笑,嘴角無限深情,他繞繞手指,說,夙玉,你看上去那麼複雜,可是啊,卻實在是簡單,愛上一個人,便是不死不休。
剛說完他就立馬扇了自己一耳光,望天宣告,剛剛我都是胡說,你們忙你們的,千萬別當真啊!
眼瞅著氣氛就要瞬間坍塌為eg場面,天青終於收斂起千變萬化的表情,靠在樹上長長吐出一口氣,低聲說,師兄,她想要你,就算你傷了她的心,她還是想要你。
師兄,我已經不能回去了,你呢,你能來嗎?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等你來接她。
你們都不是屬於此間紅塵之人,終歸要一起飛走。
後來他回屋,吹得通紅的臉頰,冰冷糾結的長發,連手指尖都散發著寒氣。
他痴痴望著夙玉,說著白日裡從來不說的話,夙玉,我陪你一起等,一定要等到師兄。
他輕喚,夙玉。
那一聲的後面,似乎有無盡話語無窮淚水要奔流而出。
可是直到他和衣睡下,下文卻一個字也沒有蹦出來,眼眶仍是幹幹的,像被他扔掉的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