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所有他的訊息,只得其他弟子口傳相述。
當然他也會來找我,只是再不能抬頭不見低頭見。
第二日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去師父那裡集合報到,我一眼瞥見天青旁邊站著的那人。
不是因為他英氣迫人,而是因為他看著天青的臉色,十分像是看著一坨大糞一般。
而這坨大糞卻心情極好地沖他笑得齜牙咧嘴,看得大師兄大師姐都紛紛一頭黑線。
太清一來,晨訓過後,那英氣師兄便上前申訴:“師父,弟子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的主要內容就是他不要再跟天青睡一間屋,關鍵是不要睡一張床。他的理由就是夜裡被踹了無數腳,白天醒來還發現自己被某隻八爪魚牢牢地纏住,那張萬惡的嘴還咬著自己的俊臉大流口水之類。
太清摸著胡須頷首,指點道:“天青,今晚你打地鋪。”
天青悲憤地傷感地憂鬱地望著那位玄霄師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玄霄太陽xue青筋直蹦,不光是他,相信在座所有人心裡都在想同一件事——誰跟你小子同根生了?!
後來我們幾人自去劍舞坪練武,其實我完全不曉得要練什麼,師父已當我是空氣視而不見,更遑論指點。
有意思的是看天青使小性子。去練武的時候他故意跟在玄霄師兄後頭,一路走一路踢石子到玄霄身上,聲音不大不小地發牢騷:
——為毛你的藝名就能取得那麼有內涵那麼拽?師父果然也是以貌取人!
——大師兄的名字就夠挫了,我的只要聽一次頭皮都發炸……
我看見玄霄將手握成拳又慢慢松開,握成拳又慢慢松開,最後當他的衣服後面下擺幾乎一片灰黑的時候,才猛回頭一把揪住天青的領子:“你夠了沒?!”
天青給他拽得呼吸困難,卻仍然腆著臉不知死活地綻放笑容:“沒夠~”
玄霄大怒,將他拎到劍舞坪再狠狠摔在地上。天青形容狼狽,卻絲毫不以為意,理理頭發,大大咧咧地支起雙腿,雙手分別搭在兩條長腿上,英勇無畏地把玄霄師兄望著。
玄霄見到那張臉估計就剋制不住要暴力,但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如此沒有風度缺乏氣度,只得深呼吸好幾下才開口:“等晚上再收拾你!”
這話說的,天青還沒怎的,我的臉早紅了。
玄霄一旁自練功不提,天青卻懶懶地蹲在溪水邊顧影自憐:“我明明也是風流俊逸帥鍋一枚,只是及不上師兄你八面雄風……唉~其實也不能怪師兄你,怪只怪評委不好我這一口。”
我扭頭看玄霄,他的額角怒氣筋“膨”一下彈出,只見他動動眉毛,再次裝沒聽見,接著練。
我望天,想:莫非此人就是飛天女說的厚道臉帥鍋?
天青忽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上前冷不防抓住玄霄,死命地搖晃他,一邊悲憤地呼號:“告訴我!你的真名到底是叫曾阿牛還是何二狗?!”
玄霄再也忍受不了這種一招不靈再來一招的蓄意挑釁,睜開眼睛暴喝:“雲天青!快從我身上滾下來!!”
一語既出,劍舞坪四面八方的弟子同時向這邊看來,可敬的是大家明明想看看這邊出了什麼八卦,一邊卻還要假裝練功練得很投入的樣子,只拿眼風餘光不時掃來,讓我感到壓力很大。
天青卻樂見其成,反而將玄霄摟得更緊,一邊撒嬌道:“不~嘛~人家就要抱抱~”
玄霄怒極,反手就是一掌劈來。
不料天青早有防備,身子一矮躲過要害,接著往玄霄脅下運氣——撓癢癢。
玄霄當然不可能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招,本能地往後躲。
敵退我進,敵逃我追,這一向是天青的掐架原則,便愈發靈巧地往前拱,雙手齊下,在癢xue處有技巧地拂來拂去。
玄霄畢竟不想師弟初來乍到就把他打成殘廢,只好先躲過這一劫再略施薄懲。他看樣子是想轉換策略打算淩空飛過,豈料天青著實有遠見,黑乎乎的靴子就這樣踩著玄霄師兄可憐的衣服後擺。玄霄想飛也飛不起來,當場抓狂,雙掌發力推開天青——
成功了,就是有一點小代價。
天青手裡拿著他的半截袖子。
之後,天青很快就擺脫了他認為無聊的基礎練習,成為了瓊華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估計後有來者也比較困難的入門兩天不到就被扔進思返谷受罰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