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他遊女似乎都處在震驚、恐懼或憤怒中,女忍不禁有些不耐煩,這時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我去吧。”
吉良松櫻走上前,和其他人比起來,她的狀態正常得可怕。人真的很奇怪——女忍為了完成任務帶一個恭順聽話的遊女走,但真的有人聽了剛才的話還如此平靜,反而讓她後頸發寒。
“跟我來……”
“直接告訴我在哪裡就好。”
女忍不知道為什麼,她應該反駁的,此刻行動卻快過了思考,直接為吉良松櫻指出了位置:“就是那座最高的月兔宮,頂層的房間。”
吉良松櫻點點頭,女忍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等下!你怎麼還拿著劍……你不能這麼去見鳳仙大人!”
松櫻推開門,街道的長燈落在她身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她抬起手臂將那一根根金簪拿下拋落在地,一道道清脆的聲響在這片詭異的靜謐中格外刺耳,彷彿敲在每個人腦中。繁複的發型落下,她僅用琴音留下的那根玉簪將長發隨意挽起,反而平添了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簪上之玉彷彿也在這篇燭光中染上了紅色。
“仍可挽回之人、不可救藥之徒,都將沐浴在太陽的光芒下。”
話畢,她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只有那些在地上的金簪還能作為曾經這裡有人站立過的證據。
“松櫻……松櫻?!你去哪了?!!”美知子沖到門前,從地上捧起簪子,四處張望,卻連松櫻的一片衣角都沒看見。
她跪在店門口,只看到頭頂一望無際的黑暗和地上繁華熱鬧的街景。囚籠中的人們共同營造著這份矛盾的仙境,沒有人為這些遊女崩塌的世界停留。
只有吉良松櫻。
“妖、妖怪嗎……”為首的女忍頭冒冷汗,“我剛才還聽說了,你們店把幾個浪人私下處理了,本以為是你們一起做的,現在看來,都是剛才那個女人的手筆吧?!她一定是妖……”
美知子突然爆發出力量,狠狠捂住那人的嘴。
“松櫻才不是妖怪……絕對不是妖怪!”她的眼睛因為充血和長久的哭泣也染上紅色,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意,“強大的、慈悲的、會憐愛弱者的……如果真的有這樣非人的強大降臨於世,那她一定是神明!”
“胡扯,吉原哪裡來的神明?!她到底是什麼人,百華調查了,最近幾天吉原沒有女人的買賣記錄!”
美知子愣住了,“那她、她是……”
“你是誰?”
月兔宮內,阿伏兔本來正為打起來的團長和前團長愁眉苦臉,走廊盡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他立刻提起警戒,但隨著那人越來越近,在看清她身上的遊女服飾時,阿伏兔繃緊的神經又慢慢松下:“趕緊跑吧,這裡已經不需要你了。”
“不,這裡還有人需要我。”
阿伏兔的神經又立刻緊張起來,異常永遠令人警惕——在這個危險的戰場和充滿血腥氣的地方,普通的遊女不會這麼冷靜說話的。下一刻,他的猜疑就被佐證:那個女人提著一把劍。
他和另一個夜兔雲業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那是自然界生物見到食物鏈頂端存在後的本能反應。逃、快逃——這樣的聲音在腦內嘶喊著,腳卻連一步都無法挪動,只能站在原地等候著死神的審判。
等到那人從黑暗中走出,阿伏兔才看清她的全貌。
她幾乎比今天阿伏兔在吉原見到的所有人都美,面龐精緻而柔和,連發色都是溫暖的亞麻色,滿頭青絲被一根玉簪輕輕挽起,垂落下來的幾縷碎發隨風飄動,牽著人的視線望向她的眼。
是一片血海。
“小、小姑娘,叔叔好心勸你哦,那裡有兩個瘋子在打架,最好趕快離開……”阿伏兔用自己最後的勇氣開口說道。
那人突然笑了起來,只這一瞬,彷彿春暖花開、萬物複蘇。彷彿他此刻沒有置身地下的國度吉原,而是處於一望無際的花海。
“那這位叔叔,請再好心回答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