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鐘薏唇齒顫著,剛一吐音——
“咚咚。”門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重重砸在兩人之間。
她身體猛地一緊,立刻推開他。
這個點一般只有急症的病人才會敲門。
衛昭順著她的力道退了兩步,神情沒變,只有唇角一點濕光。
他舌尖輕舔了一下,盯著她逃開的背影,扯出一個陰鬱的笑。
門外,是隔壁街的嬸子抱著女兒來了。小姑娘夜裡肚子疼,哭得厲害。
鐘薏強撐著鎮定將她們迎進屋。
點起燈,嬸子看到屋內兩人情狀,愣了下,尷尬地拉住女兒低聲道:“俺……是不是打擾啦?”
她慌忙把孩子的目光捂住。
鐘薏壓下還在急促著的心跳,溫聲否認,給小姑娘好抓藥。
沒收錢。嬸子丈夫病重,家裡藥錢緊,平日都是自己一個人撐著豆腐坊。
等安慰好小孩把人送出去,鐘薏闔上門,轉過身,背靠著門板。
衛昭還站在桌邊——他們方才親吻過的位置。
被人打斷神色不虞,再也維持不住白日的溫和。
她看著他偽裝不住的樣子,有些想笑。沒再言語,轉身走進院裡。
夜色寂寥,積水未幹,草葉未幹,風吹過仍帶著濕氣。
她腳步很慢。
他也慢慢地跟著,像個影子,如這段時日的任何時候一樣,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
直到走到屋門前,鐘薏忽然開口:“明天,你什麼時候走?”
“辰時之前。”衛昭停了一息,輕聲補了一句,“太早了,漪漪不必送我。”
小院很靜,天邊還掛著沒褪盡的陰雲,她站在階上,側著臉看著被燈火映亮的地磚。
月光好像也不亮了,一切都似將散未散。
馬車的顛簸,醫館的嘈雜與疲憊,戛然而止的親吻,都已經過去,只剩心口莫名發空。
往日種種劃過心頭,歡喜也好,疼痛也罷,愛恨糾纏,如雨水滲入泥土,再也不能辨清。
她吐出一口氣,背對著他:“……辛苦了。早點歇息吧。”
正欲回屋。
“漪漪。”
他忽然喚住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一點玩笑似的認真:“我的獎勵呢?”
鐘薏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衛昭站在階下,影子被燈火拉得極長,黑壓壓裹著整片月色。
抬著下頜看她,嘴唇潤紅,眼神一瞬不瞬,像是盯上獵物的猛獸,等她自投羅網。
“……你要什麼?”
心跳驟然亂了節拍,胸腔發脹,莫名的熱潮從脊背往上翻湧,像是下一瞬就要脫力般眩暈。
衛昭沒回答,只上前一步,兩個人瞬間靠得極近,指尖搭上她的手腕,慢慢收緊。
他掀起起眼皮,低低地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