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狠狠一皺:“你惡心誰呢?”
次日再看,他手心已起了整整一層水泡,破開的地方還在滲血,皺皺巴巴地貼在肉上。
她不置一詞,照常讓他燒水煮飯,毫不心軟。
小院不大,衛昭活幹得越發順暢,才三日,他便早早落了空,在院裡無事可做,只一雙眼跟著她走來走去。
午後天暖,鐘薏坐在藥坊裡搗藥,忽然又察覺那道目光悄無聲息地貼了上來。
她握著藥杵的手頓了一下。
像一條蛇。
隔著簾子,順著縫隙鑽進來,纏著她脖頸,爬進她後頸,一寸寸往下游。
她從未見過誰的眼神能像他那樣,直白得近乎淫靡。
鐘薏咬著牙,忍了半刻,還是沒忍住。
起身,回屋找了盆衣裳,徑直走到他面前,砰地一聲放下。
“洗幹淨。”
她知道他的脾性,沒讓他碰過她的衣裳,可院中實在沒事可使喚他了。藥坊裡倒是有不少活,但那意味著得與他多說話。
她不願意。
衛昭低頭應聲,坐在井邊開始搓衣裳。
春日剛過,水仍透骨地冷。他沒戴布套,十指泡進去沒兩下,關節便凍得通紅。
水光一層一層打在他掌骨上,面板因寒意繃緊,骨節一根根突起,在水光下泛著鋒利的白,顯得蒼白又脆弱。
鐘薏搬了個凳子,坐在簷下,小口小口地喝茶,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她不是怕他偷懶——她是怕他偷衣裳,拿去做出什麼齷齪的事。
衛昭高大的身子伏在井邊,睫毛垂下,神色安靜得近乎恭順。
他動作極認真,透紅的指節一點點按過衣料。
直到那件不小心混在衣堆裡的貼身小衣被他撈出來。
鐘薏心口一緊,卻沒開口。
水太冷,布料又薄,在他指間一搓就褶皺起來,像是軟得快化了。
他低著頭,不急不緩地搓著。
那雙凍紅的手指,骨節清晰,在水裡一下一下地滑動,動作慢得過分,像是故意。
一陣火從耳後升起,直竄到後頸。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派他幹的這個活,未免太過輕薄——
不似懲罰,反倒像是在賞他。
她壓下那股不明的火意,冷聲:“洗幹淨了就放下。”
衛昭立刻抬頭。
目光亮得驚人,像是一直等她開口,一聽見就順理成章地舔了上來。
鐘薏下意識繃住脊背。
他看她的眼神過於露骨,熱意沉沉地黏上來,什麼也沒說,卻全都寫在了那雙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