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毫無預兆地沖入人群,迅速列陣,將整條通往城門的大道圍得水洩不通。
兵刃未出鞘,反著夕陽冷光。人群瞬間安靜。
無一人再敢說話。
緊接著,有士兵拿著一疊畫像,每一張的人臉清晰可辨——
女子低頭佝僂,臉上蒙塵,但眉眼輪廓嬌豔,尤其是那道眼尾極淡的痣,像一滴墨滴在左下角。
“抬頭!抬頭!”
兵士沉聲喝令,強硬地抬起百姓下巴,對照畫像,一個不漏地查過去。
人群惶惶,有人尖叫,有孩童哭泣,又被母親死死捂住嘴。
守門的侍衛也被調了回來。
他看見那張畫像,臉色瞬間蒼白,渾身僵直,幾欲站立不住。
這......這不就是——剛被他放出去的人嗎?!
他的腦子嗡地一下炸開,立刻意識到自己完了。
下一刻,人群在他眼前無聲劈開。
一陣蹄聲由遠及近,緩緩響起,如同黑夜中踩著屍骨而來的亡靈。
侍衛愕然抬頭,瞳孔收縮——
那人騎著高馬踏步而來,身上竟還穿著未褪的玄色冕服,玉帶束腰,龍章輝映。
流蘇垂落在鬢側,半掩著眼,只露出一雙黑深晦暗的眸子。
仿若從皇圖社稷之上走下來的幽鬼,森冷寂然。
軍隊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無一人敢直視。
侍衛撲通一聲跪下,連脖頸都僵硬得無法轉動。
風從背後吹來,冷冽如刀,一路已經沒有什麼同行之人。
鐘薏握緊包袱,強迫自己鎮定,按著記憶中渡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侍衛猛地跪下,膝蓋砸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
他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在他身上,一點一點剖開他的脊背,比寒風都疼。
“她在哪?”
他嘴唇哆嗦,齒關打顫,不敢不回:“回、回陛下,人......人已經走了!”
寂靜。
長久的寂靜。
衛昭終於轉頭,目光投向那扇早已封死的巨大城門。
半晌,他笑了一下。
聲音幽冷:“開門。”
黑甲軍隊一動不動,在等最後旨意。
“傳令,放馬。”
“暗衛出城,五道並追。”
“封渡口、抄客棧、商路……全部查。”
“她喜歡走哪條路,朕知道。”
他聲音忽而極輕,像是呢喃:
“——朕親自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