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和他同歸於盡。
那念頭像是被封在心底許久的洪水,砰的一聲決了堤,灌得她呼吸混亂。
她幾乎忍不住想當場開口,拿最惡毒的話去刺激他,讓他暴怒,然後兩個人死掉。
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是他逼的。
她配嗎?她算什麼?
她是個被他囚在暗處、日日羞辱、連體內都塞著鈴鐺的賤人,連做個完整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說要封她為後?是要讓天下人看他笑話,看他親手把一個低賤的玩物捧上神壇?
連像樣的衣服都穿不上半日,尊嚴都被他剝得幹幹淨淨,他卻想讓她戴鳳冠、著朝服,跪在文武百官面前,喊他陛下?
她若真成了皇後,他這個皇帝才真正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柄。
他說喜歡她,哦,對,連愛她都不肯說。
不過是把她養熟、養順,從裡到外全換上他想要的模樣。
他以為只要日日寵她,夜夜壓她,就能喂出一顆心,喂出一個真心愛戴他的“皇後”。
鐘薏看著他的眼睛,差一點就想開口,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他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
他就算真的坐在那個位置上,也只能永遠孤零零的。
他不配得到任何東西。
包括她。
——尤其是她。
“怎麼不說話?”衛昭等了一會兒,問。
他唇邊還在笑,眼神卻已經變了,“嗯?不想要嗎?”
衛昭盯著她,語調輕緩,箍著她腰肢的力道卻開始加重。
他忽然低頭,手掌覆上她起伏的胸口,蓋著那片裸露的肌膚,聲音一下寒得像是方從六尺之下爬上來:“在想什麼,喘得這樣厲害?”
彷彿一塊冰猝然壓在心口,鐘薏忍不住一抖。
她想到自己試過殺他那麼多次,每一次都失敗。
這一刻,她忽然冷靜下來。
她不能死。
她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鐘薏抬起眸子,眼神極輕地晃了晃,像是在岸邊掙紮後終於認命的魚。
然後,一點點靠過去,慢慢地,把頭枕在他胸口上。
衛昭低頭看她,盯了她好一會兒。
他的睫毛動了一下,唇角慢慢勾起。
又笑了。
像是終於滿意,又像是壓抑太久後的狂喜。
他抬手把她緊緊摟住,兩人的影子在地上疊在一塊,乍一看像是一對再恩愛不過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