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終於笑夠了,低頭一點點把她擦幹,掌心從鎖骨擦到腳踝,每一道水痕都不放過,細致得像是在清理什麼珍貴器物。
擦完最後一處,他才抽開那塊濕布。
她一身赤裸,柔弱無骨地靠在他懷裡,肌膚白得近乎透明,連細細的經脈都藏不住,在昏暗室內中亮得像是不該存在的幻影。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說話,只是慢慢起身,去取架子上事先準備好的衣物。
料子柔軟,顏色血紅。
他把她抱在腿上,一件一件地給她穿好。
他現在已經很是熟練。
剛開始的時候,他連小衣的正反都分不清,手指碰到細帶就僵住,動作生澀到可笑。那時他偏要自己來,明明慢得要命,還不肯讓旁人插手。
鐘薏故意不提醒,任由他把小衣穿反,等夜裡他脫時發現怎麼也解不開,才明白弄錯了方向。
那晚他眼神沉了很久,後來便去請了嬤嬤,硬生生學了整整三天。
如今他已經熟練得不輸宮女,一件件穿得妥帖,從未出錯。
對她的掌控也越來越強。
現在是盛夏,屋子裡放著冰鑒,仍熱得發悶。衛昭只給她穿了兩件。
綢衣貼身,料子軟得像要融化。他繫好帶子,手掌在她腰間收緊,低頭親暱地蹭過她的臉頰,語氣溫柔得過分,問她:“明年生辰想要什麼?”
鐘薏愣了愣。
她生辰在三月,不過將將過去,下一個離現在還有大半年光景,他突然提這個做什麼?
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由著他擺弄,心中不禁冷笑,眼底劃過嘲諷。
她想要離開。
他給得了嗎?
衛昭像是根本沒在等她開口,自顧自地笑起來。
他語氣透著篤定和張狂,胸腔中的心髒跳得飛快:“等你十八歲生辰一過,漪漪便會立在這世上最高的位置。”
他說得很慢,像在描一幅早已籌劃許久的畫。
“冠九重鳳冠,行中宮之禮,被冊立為後,與我受盡萬民禮拜,永遠都不離我左右。”
鐘薏聞言,心徹徹底底地冷下來了。
他竟是打算把她困在他身邊一輩子——不僅是在這清和院當個見不得光的妾室,還要讓她去皇後的位置?
是玩弄一國之母比玩弄自己後院的小妾更讓他有成就感嗎?
她不明白是哪步出了差錯。
她明明那麼對過他,原本想著如果逃不出去,只要順著點,忍著不反抗,等他察覺她有多麼無趣,有一天膩了自然會放棄她。
到那時候,她再去找母親,哪怕流落天涯,也好過如今這般日子。
可現在他分明是說他不會膩,也不可能主動放她走。
只要她活著,他就要把她拴在身邊,像個好看的物件擺在他宮殿正中,直到死亡。
那將是一場徹底的囚禁,是永無止境的玷辱。
鐘薏渾身發冷。
往日那點提著的希望像一顆泡泡,被他親手戳破。自己之所以從未想過自盡,只是因為那口氣還吊著——
可現在那口氣沒了。
她忽地生出一股沖動。